“你还好吧?”闻成简瞧见她的脸色,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蓦然放松下来。
沈阅笑了笑:“没事了。”
几年没见,当初稚
嫩青涩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微微一笑间,艳若桃李,顾盼生辉。
闻成简蓦然就有几分不自在,于无人可见处,耳根微微烧红。
他其实看出来了,在城门那里沈阅的失态慌张就是因为太子秦绪的出现,只是沈阅不说,他也不好刨根问底,就没有旧事重提。
同时,又因为心里突如其来的不自在,赶紧转移话题,口若悬河与她说起家里和家人的事。
“那个……你回来的不凑巧,祖父这几天不在家。”
他说:“你还记得葛大人吗?就是曾任翰林编撰的那位。”
沈阅回忆着点头:“就是当年与祖父同科进士入仕的那位?我们小时候他经常来家中走动的,但我记得好像是六年前他就因为身体宿疾早早辞官致仕了。”
闻成简面有戚戚然的一叹:“他老人家过世了,祖父与他是半生挚友,执意亲往奔丧,二叔就告了假,陪他一起去了。”
闻时鸣算是大器晚成的,当初入仕不算早,是二十七岁才科举中第,并且一举成名,是他那一届的状元郎。
并且,自那以后声名鹊起,一路官运亨通。
算下来,闻成简口中那位葛大人比闻时鸣其实还要小两岁。
沈阅突然想到在自己那个梦里闻时鸣也只又活了三年不到,顿时一阵心悸,抓着车窗的手不由紧了紧。
但是经过偶遇太子秦绪的那场冲击之后,她此时已经冷静许多,将情绪掩饰的
极好,闻成简并未察觉。
只是见她蹙眉,他赶紧开解:“他们走了有六日了,算时日,这一两天也就该回来了。而且有二叔随行照料,你尽管放心,祖父啊……他的身子一直都很硬朗的。”
沈阅心里终究是不安生的。
她不愿意再想这些,看了眼旁边侃侃而谈的少年,转移了话题:“你今天怎么没去书院?我记得你之前来信说来年春闱你是打算与三哥哥一同下场的。”
闻成简眨着眼,朗朗笑道:“知你今天回来,我特意跟夫子告了假,在家等着接你呢。”
阳光之下,少年洋溢着笑容的面庞上,一双眸子更是灿若星子,光彩熠熠。
沈阅清楚的记得,在她的梦里,她被废黜遣送出京那日,这个从来都是阳光开朗的少年站在宫门外的大雪里,表情阴郁的与押解她的马车错身而过。
直至她的车马行远,他孤身一个人的身影化成一个模糊的黑点淡出了视野之外。
那应该是他们见过的最后一面。
之后呢?
之后她这表弟怎么样了?
本是初入官场,正准备大展拳脚施展抱负的少年郎,自那以后挂印而去,音讯全无。
他留在她记忆里的最后印象——
是一双夹杂着滔天恨意与不甘的阴鸷眼睛。
即便只是发生在梦里虚无缥缈的一点错觉,这一瞬间沈阅也是心里一堵,莫名又压抑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再次捏紧了拳头,尽力掩饰情绪,仿若无事的
趴在窗口与闻成简说笑。
等回到太师府,闻大夫人已经得了消息,牵着时年七岁的小姑娘闻成瑜等在了门口。
由于在闻成瑜之前,闻家没有别的姑娘,沈阅又是自幼就养在闻家的,闻家上下都拿她当亲女儿宠,沈阅与几个舅母之间的关系也很是亲昵。
闻大夫人瞧见她便忍不住红了眼眶,抢下台阶来,拉着她的手好一番絮叨。
府里沈阅的二表嫂诊出有孕,过完年就被留在了京城,没再跟随外放的二表哥回任上。
又因为这是闻家下一代里的第一个子嗣,所以全家人也是格外宝贝,闻二夫人勒令她卧床养胎,又亲力亲为的照料。
沈阅先去二表哥闻成启院里瞧了她,并且见过了二舅母。
等回到自己住处,冬禧忙着安顿她:“五公子说他吩咐厨房了,一会儿就送吃的来,小姐您先歇着,奴婢带人去搬行李。”
沈阅接过她递来的茶水,一边慎重道:“那你顺便帮我打听件事吧,别太刻意,尤其……别叫阿简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