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不到工作,可以出去打工!”时星予从来没和林澜这般呛过声,哽咽着的声音抖得厉害,“钱我会按时打给你的,这样也不行吗?”
“那这次的钱你打了吗?你连上个月的工资都拿不到!”林澜厉声,指着时星予的鼻子骂道,“时星予,我不知道你在清高什么!向晚沉收购了你们公司,怎么了你了,你就要辞职?”
时星予梗着脖子,“我就是没办法待在任何有她的地方……”
“呵,你听听。”林澜笑出来,“你还当你自己是可以随便耍性子的大小姐?时星予,你是不是不知道我们家现在的状况?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有能力,很有本事,立马可以找到下一份工作?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时星予憋着眼泪,拳头攥得关节快要顶破皮肤,“可是……”她咬着牙关,一字一顿地问,“这些、为什么、都要、我来承担?”
“啪——”林澜怒不可遏地抽了时星予一巴掌,时星予的脸上立马浮出红印与血痕。她偏着头,散落的头盖着痛热的脸颊,却将她的狼狈勾勒得明明白白。
“时星予!这么没良心的话你也说得出来!”林澜声嘶力竭地吼道,“你弟弟还昏迷着,如果再不缴费,医院就要停止治疗了,他会死!”
“而我!因为你的事,丢下星安过来,结果你就这态度?”
“你爸在外欠下那么多钱,债主天天讨上门来,我睡过一天安稳觉吗!?你以为就你辛苦,就你最无辜?!你以为我乐意过这样的日子!?”
林澜的嘶吼像是一根根尖锐的针,扎进时星予最脆弱的地方,教她疼得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她抬手去擦,越擦越多。
她咬住自己颤抖的唇,很使劲。之前的伤处愈合的痕迹还没完全消失,又被她咬开了口子。
她感觉胸闷,她也有满腔怨怼想要泄,可她就是这样温吞软弱的性子。
刚才那一句已经算是有史以来,对着自己母亲说过的最重的一句。
那里面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又在林澜的一巴掌中,凋零得干干净净。
她不想再争辩什么了。这一场斗争中,她注定是输家。
林澜是她的母亲,生她养她。哪怕现在她们每次相见,都像是敌人一般,再无亲情可言,林澜依旧是她的母亲。
时星予胡乱摸掉眼泪,沙哑开口:“钱我会想办法的。医院那……”
林澜却根本听不进她的话,“想办法想办法,你能想什么办法?打工能赚多少钱?你这样的身体又能干什么?”
“现在,”林澜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再跟我去找一次向晚沉!”
“不要!”时星予挣扎。
不要牵扯向晚沉。她的生活烂透了,为什么还要把向晚沉拉进来!
“你去找她说说,你去求她!让她开后门,给你随便找个职位就好!”林澜疯了一般地往外拽她,时星予的手臂瞬间浮起大片红痕。
“你不是还带着她的标记吗?你不是忘不掉她吗?你去告诉她,让她同情你,毕竟是标记过你的人,她一定还念旧情的!”
“妈,我求你了。我不去!”
“时星予!你必须去!”林澜眼底满布血丝,这让她看上去狰狞,“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她拽过时星予的肩,“你去引诱她!用你的信息素!你是omega,她是a1pha,你、你去引诱她,让她标记你!!”
说着,她撩开时星予的头,竟要去探时星予的腺体。
时星予崩溃之下,大力推开她,自己也撞到了一旁的架子上,受过伤的右肩被掉落的金属摆件砸到,又因为站立不稳,摔倒地上,痛得时星予一下没忍住,本能地释放出了攻击信息素。
林澜被她的信息素困在沙上,动弹不得。
时星予抚着右肩跌跌撞撞地站起来,看着自己歇斯底里的母亲,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血顺着手臂流下,从指尖滴落,一滴一滴,像是一种怪异的读秒。
从客厅到玄关,时星予甚至不知道自己迈没迈步子,她好似一缕游魂,虚无缥缈地存在着。
大门关上的那一刻,林澜爆出声声恸哭。
时星予反而没了眼泪,她只觉得悲凉。
心脏后知后觉地开始疼,细细密密的,一度疼得她连呼吸都不会了。
她坐上出租,司机问她身上是怎么回事,怎么全是血。
她惨淡地提着微笑说,“摔了一跤。”
在命运里面跌的这一跤,真的是太痛了。浑身的骨头断了,亲情碎了。
爱人……爱人也没了。
外面暖色的路灯一片又一片地从时星予的身上划过,她伸出手去抓,什么也没抓住。
司机将她送到了附近的医院。
时星予没有进去,而是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看灯下的飞蛾。
“这位女士,你受伤了?”
时星予转过酸涩胀的眼睛,在光斑中模糊地看着眼前的人,是个手里还拿着饭盒的医生。
“你流了很多血,要处理一下。”
时星予看了看自己的手,确实狼狈,半边手臂全是血。但她抿了个笑,微微摇头道:“没关系的。”
“还是处理下吧,我正好去伤科,带你去清创。”
时星予还是摇头,她垂下眼帘,“我身上没有带够钱。所以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