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里:“你少妖言惑众,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赶梵音走,我们用得着这么麻烦?伽兰边境的那座破城本就该被我们收了。一群贪生怕死的短命鬼,又不是人人都是你沈常安这般狡诈。”
此话说得没什么脑子,可却是点醒了沈常安。
人人不是他沈常安,可在伽兰,却有一位比他更会善用心机之人!
瓮中捉鳖,定是那个人的主意。
沈常安爬起来,双手攀附住阿古勒胳膊,言语急促:“你能劝说二不战,那是对西麟有利,若是二不听劝去战,那便是对你有利。明知是个圈套却还要去,一旦打起来,折了先锋军顺势打进来你又当如何应对?三十部还未联盟,仅凭一腔热血能杀多少伽兰军?”
子穹还待要掀人,却被阿古勒抬手制止。
沈常安的眼睫上全是雪,受了皮肉温热化成水,顺势往下滑落。
他喘了口气,呼吸时的热气让视线变得模糊。
他看着阿古勒的眉眼,眼神坚定自肺腑:“别去,听我的别去。相信我,如果你去了,你的军队必定会折在那儿!届时别说什么统一西境草原,你阿古勒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来!”
“简直危言耸听!”将士们的谩骂声接踵而来。
“领,别听他的,不让我们出兵无非是想阻止我们进攻伽兰!”
“一个奴隶,他要真有本事,就不会被我们抓来西麟!”
沈常安咽了口唾沫,虽看着阿古勒话却是说给每一个人听:“我且问你们,那座空城是当真空了还是仍有余兵?余下多少?都是残兵?还是伪装残兵的精锐?”
“空城一事传得整个西麟人尽皆知,可以往你们与伽兰对战,即使赢了,又有哪一次是把敌人的弱点了解得无人不晓?”
寒风吹得他手脚冰凉脸颊通红,尤其是手上冻疮,钻心地疼。
他收紧抓着阿古勒皮衣的手:“自古以来,谋略胜敌为上策,用兵威慑为次策,武力战胜为下策,而攻城略地则为下下策。”
“修造武器、准备器械、构筑土山,人力、物力、财力,那伽兰边境即使是座空城,却也仍要花费这么多的精力对付。若是败了,把资源白白浪费在一座残城里你们甘心?何况城中是否有埋伏,相邻的城池是否为此一战整装待,你们一概不知。”
“空城不过是个诱饵,伽兰心知被夺走的粮草不可能再追回来,便想了这么个法子来消耗西麟兵力。”
沈常安对阿古勒道:“知己知彼,才可百战百胜。这一点,你一定比谁都清楚。”
阿古勒垂目,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将士们窃窃私语,最终还是不愿信他沈常安的谏言。
纷纷向阿古勒劝道:“领,他这不过是缓兵之计。”
“是啊,攻城一事如果我们不去也有二虎部去。催促出兵,不过就是想看看我们是否还忠诚。”
“咱们即使要反也不能急于一时,现在和领主翻脸,等同于以卵击石。”
“以卵击石?”沈常安冷笑:“从你们决定拿朗鹰做挡箭牌起就已经敲响了领主的警钟,如今还要装什么鞠躬尽瘁?以卵击石不可为,可若是利刃已经逼到了喉咙?”
他对阿古勒道:“不上也得上。”
将士们心中窝火,这沈常安步步算计,竟是在这儿等着呢!
子穹性子急,恼怒地抽出长刀便要结果了沈常安。
子穹:“我现在就杀了你!免得再让你妖言惑众!”
刀子挥了一半,被阿古勒不动声色地抬手打开。
力道之大,将子穹握刀的手震得麻。
阿古勒转而拽过沈常安衣领:“如果去了边境城,你有几成把握,能让进去的西麟军全军覆没?”
不是问能活下多少,也不是问能有多少把握夺城。
阿古勒的话,把身后的将士们听得一个个惶恐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