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陶琢说,吃着林思含亲手做的狮子头,含糊道,“他妈妈……嗯,不太好说话。”
“妈,”陶琢说,“你真的……”没有说完,抬头看了林思含一眼。
林思含已然会意:“小琢,喜欢一个人是没有任何错的,吸引你的是一个人的灵魂,性别是其次的事情。如果下次再有人因为这件事攻击你,你就打回去。医药费妈给你出。”
陶琢笑了:“谢谢妈。”
“唯一的问题是不要早恋,”林思含提醒道,“不要影响学习。高考完再说。”
陶琢哦了一声,心虚地看一眼林思含身后的绿色小沙,又默默把视线收回来,眼观鼻鼻观心地喝汤。
严喻就这么过上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也不去上学,每天的日常就是复习,做题,想陶琢,回忆和陶琢接吻,继续想陶琢。
给陈娴和自己做饭,观察陈娴有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倾向。
没有就最好,直接转身回卧室,戴上耳机睡觉。
严喻表现得如此平静,更令陈娴惶恐。严喻太聪明了,他找到了这个世界最强力的武器。
时间会让少年人长大,顶天立地,所向披靡,直至再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有一天下午严喻听见门口有动静,出来看了一眼,是林思含登门拜访。
陈娴看到林思含就脸色一黑,想都没想就要把人往外推,但是林思含不怕死一般用手扒着门框,浑不怕被铁门夹骨折。
陈娴到底没下去手,将将扶住门,颤抖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思含说:“聊一聊吧,哪个母亲不是为了孩子好。”
陈娴沉默良久,到底还是让林思含进了家门。严喻不关心两人打算聊什么,回自己房间自习。
下午看时间差不多,走出来准备去厨房做饭,忽然现陈娴坐在沙上抽烟。
陈娴很少当着严喻的面抽烟,事实上除了小时候她病重的那段时间,和前几天的失控,陈娴从来都是以一个坚强完美的母亲形象出现,让严喻收获很多人艳羡的目光。
严喻脚步一顿,看着她的影子被夕阳拉长,孤孤单单地随着沙扭动。
陈娴蓦然开口,说:“严喻,你是不是恨我。”
严喻看着陈娴不说话,陈娴吸了口烟又说:“从小到大我没有夸过你,不管你做得有多好,都只是想方设法在鸡蛋里挑骨头,到处找错处打压你,否定你,逼迫你加倍努力得到我的认可。你一定恨透我了吧。”
严喻还是不作声。
“我拿你去和那个人做比较,他考第一你不能考第二,他上重点高中你也必须上,他在全国前几的大学最好的专业念书,你就必须去排名更靠前的大学读更难的专业……你肯定恨透我了。”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严喻淡淡道。
“不然你为什么要这样报复我?”陈娴轻声问,“你现在不就是在报复我对你做的一切……”
“我没有报复你,”严喻皱眉打断,“你还要我说多少次。”
“我没有报复你,我承认我那天的话是在刺你,故意说得很难听,是我的错,”严喻说,“但我还没无聊到……你说恨,也许吧。你非要听实话的话,当然有。”
“我早就可以反抗你的控制,但我没有,而是依照你心愿做到最好,做到更好,不是因为畏惧你,而是因为我有时也希望你开心,你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吗?”严喻淡淡道。
“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没法忘记你对我的伤害,但也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好。我努力做好,大部分是为我自己,但也有一小部分是希望能让你安心。不过显然我们都做得很失败。”
严喻见陈娴没什么反应,转身就走:“我去做饭了。”
陈娴却喊住他。
“我没法接受。”陈娴颤抖着说,“起码现在,我没法接受你……和陶琢的事。”
“但是她说的对,”陈娴说,“你……你是独立的个体,我没有权利,也没有能力控制你的一切。我会老,我会死,甚至不用等到那一天,只要你成年了,只要你高考完……我就管不了你,你就会远走高飞,到时候你做什么都可以,我现在的坚持根本没有意义。”
严喻挑了挑眉,意思是你终于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