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完全没看出来这个人的心意,此时被一语点醒,只觉得身上的披风和头上的丝缎都烫得烧心,手忙脚乱地去解披风的带子,被靳飞鸾一手按住:“你脱衣服干什么?满足要求再顺便附加赠送的奖励?”
“不可能满足要求!你闭嘴!疯子!流氓!”阮宛红了脸,天上的烟花也顾不上看了,脚底板由下而上传来凉意,凉得心肺都怪异地麻。
他想要扯开身上的披风,却被那只修长的手掌按着,丝毫无法抗衡,连呼吸都气得粗重了,碍着周围人太多,没法大声喊:“你给我放手!我不穿你的衣服!”
靳飞鸾没想到他反应能有这么激烈,无奈地把他扣住,推到旁边小巷里:“我哪儿流氓了?就是给你求个爱而已,你要拒绝也不用拒绝得这么干脆啊,多考虑一段时间嘛,我不介意你吊着我。”
阮宛脸上的颜色红白转换,呼吸急促,偏过头不去看他,气憋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我介意,你不用浪费时间,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
“靠!谁?本……本公子现在就去弄死他!”
阮宛瞥他一眼:“你估计打不过他的,他很厉害。”
“……我去,你别告诉我……”靳飞鸾忽然想到什么,神情逐渐变得诡异,“你喜欢的那个人是容越吧?”
小魔头低着脑袋没说话。
看模样像是默认了。
“……”
一朵巨大的荧光绿烟花在头顶上方炸响,靳飞鸾被惊得浑身一哆嗦,灵魂都像是出窍了片刻,一时半会儿语塞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呐!
阮宛居然因为容越而拒绝了他?
这不就是阮宛因为自己而拒绝了自己吗?靳飞鸾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他颤颤巍巍地问:“你是真的喜欢容越?认真的那种喜欢?”
“对!”阮宛觉得不管怎样,都不应该吊着人家,那样太过分了,于是语气认真,神情笃定:“我和他是切切实实有过一段!”
靳飞鸾:“……没错,没错……你们确实有过一段,你说的都对……”
他附和得有气无力,神思恍惚,哭笑不得,心情就像这场烟花一样起起落落,开了又灭,灭了又开,差点就把自己的真实身份给说出来了。
但他想着这次来凡间的目的,又想着阮宛的身份和“精神状况”,估摸着还是先不要刺激这小魔头为好,况且这小家伙说过,不愿意见到容越,就算喜欢,也只想离得远远的,要是他说出来自己就是容越,那不是就直接把人给吓走了?
操!烦死了!明明是两个人的感情,怎么感觉这么复杂?
靳飞鸾烦躁地抓扯两下头,故意恶狠狠地说:“衣服穿好了,不许脱!脱了我就缠着你穿!”
阮宛不动了,抿了抿唇瓣,小声开口:“我等下另外找客栈住,不打扰你了,我们就此别过吧,靳公子。”
“……你觉得你现在能找得到还空着的客栈吗?况且就算找到了,你有钱住吗?”靳飞鸾面露无奈,想要揉一揉小魔头低垂的脑袋,又怕上手后吓着他,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还是一起住吧,不然那个床位也浪费了。”
末了又加了一句:“我以后不会说太过分的话,也不会做太过分的事,你别慌。”
然后心里道:当然,真实身份暴露之后是要说要做的。
阮宛低着头想了一会儿,瞥着街道上摩肩接踵的人群,勉强答应了:“好吧,不过我也不能白花你的钱,我做点什么来抵房费吧。”
说起“抵债”这样与“以身相许”常常出现在一起的话题,靳飞鸾瞬间就来劲儿了:“哦?说说看,做点什么?”
阮宛偏着头想了想:“嗯……当你的打手?一路保护你?怎么样?”
靳飞鸾:“……你能打得过谁?”
这幅孱弱的小身板,连他的坐骑青鸟都打不过,还想当打手?这个癔症缠身的小魔头真的好天真……靳飞鸾漫无边际地想。
“别小看我好吗,我来头可大了。”阮宛对他的质疑感到无语,偏偏又不能亮出自己魔族的身份,憋屈地翻了个白眼。
“……行行行,那就这么办吧,小打手,那边还有糖水铺子,要去吃酒酿丸子吗?”
……
阮宛对于自己的这个回报方法感觉非常满意,然而他没想到,自己这个“打手”还没有为债主打过一场架,就先一步流了血。
起初是接连几日身体都不太舒服,总觉得空虚无力,后来是总有地方隐隐作痛或是冷寒,接着到了七日后的某天早晨,他起床还没来得及在单衣外穿上外衫,就有温热的液体一滴滴落到地上。
他怔忪地一摸口鼻,却糊了一手的鲜血。
殷红的血液从口鼻中流出来,身体霎时间变得很重,他听到了靳飞鸾惊慌失措的喊声,蓦地觉那种语气似曾相识。
没等他细细回味,便被突如其来的冷意和痛楚席卷了全身,断了线似的摔在靳飞鸾怀里。
“唔——!”
“怎么回事!?”靳飞鸾目龇欲裂,怀里温软的身体似乎正在迅地丧失生机,像风中的枯叶一样在他臂弯中颤抖,让他在一瞬间乱了呼吸。
“好冷……好疼……”阮宛闭着眼呢喃,脸色惨白如纸,更是衬得那些鲜艳的颜色刺目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