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8楼。806。”
几分钟之后,房间门被敲响。
李渔去开门,张山河侧身走了进来。
张山河看上去有些累,穿着白色的t恤蓝色的短裤,大概洗过澡了,身上有淡淡的肥皂香。他站在玄关看着李渔:“你为什么突然跑过来这里?”
“我不是说了吗,我想见你。”李渔弱弱地笑,“不欢迎?”
张山河却没有她强装出来的好心情:“酒店大堂有记者等着,你晚上不要再出去瞎逛。我明天早上10点走,我走了你赶紧回去。”
“我没有留意到有记者。”
“你当然不会留意到,你不是他们的目标。”张山河草草补充,“你贸然出现在这里,要是拍到我和你,你就成为他们的目标了。”
李渔没想到自己准备好的千言万语竟然无从说起:“我”
张山河正想说话,手里的手机却微微震动,他接通电话:“丹姐,我在酒店里。没有,出来一下而已。我等会儿过去找你。”
他挂了电话,脸色依然严肃:“你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睡醒了就回去。”他在手机上浏览,“明天早上没有飞乐市的航班,你今天怎么过来的?”
“坐高铁。”
“你——”张山河欲言又止,“这样吧,你还是坐高铁回去。”他扶额,“四个多小时,你真能折腾,莫名其妙就跑过来。”
李渔靠在墙边:“张山河,你能给我五分钟说话的时间吗?”
张山河深深看着李渔,李渔回望他的眼神——他们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对望,但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的事了:“不用说了,我今天很累,想早点休息,你也早点休息。”
“所以呢?”李渔背抵着铺着米色方砖的墙面,“意思是,你真的不考虑我昨晚的提议吗?”
“李渔”
“我昨晚跟你通完电话,跟我妈又通了电话。”
“”
“我告诉她,我要来找你。”李渔努力挤出笑容,“你说的,我必须搞清楚,我们都需要什么。我搞清楚了,我妈或者其他任何人,不再是我和你之间的阻碍。”
“但你没搞清楚一件事——”张山河看着李渔,他们都有双明亮的墨黑的眸,“阻碍我和你的,不仅仅是过去,还有现在。我们这么多年没联系,我相信我们各自都经历了很多对方不曾知道的事情。你可能依然单纯,但我可能变得更复杂。对,我承认我不可能忘了你,就像患了失忆症一样,但,我对你的感觉,好像不一样了,我对你——”
“你对我不再是以前的感觉了”,李渔缓慢地说出这句话,“意思就是没有喜欢的感觉了,对吗,这是你心里的话吗?”
李渔仰头看着张山河,他看上去很像想要说“是”,但他没那么说。
“如果你真的不再喜欢我了,那请你告诉我。只有你明明白白告诉我,我才会死心。”李渔扯出一个笑容,但她知道那有多难看。她又想起那个夏天那一场面试,她站在乐大副校长面前,面对副校长那个问话“你有什么需要问的吗”,那时她心跳如雷但表面装作平静:“陆校长,您好,我想知道学校对是否录取我是如何考量的。”
李渔觉得自己冲动之下跑这么一趟,可能并不是一个对的决定,至少连时机也不太对——她能看到张山河疲倦的脸色,大概也真是累了一天了:“你先去休息吧,我明天早上醒了就回去”,她补充了一句,“你放心。”
张山河的电话又响起,他蹙眉接起:“我在8楼,马上上去。”挂了电话,他想说些什么,李渔故作大方地挥手,“那你先忙吧。”
“我房间1128。有事找我。”想了想,“也没什么事,你把门锁管好就是了,这家酒店安全方面还算可以。”
张山河把门打开,走了出去,回头又说了一句:“不要出去乱走。”
李渔心里默默数了五秒,再轻轻拉开房门,她探头出去,刚好能看到张山河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转角处。
她重新关好门,换了睡衣,恹恹地睡下。这次大概是无功而返?但是,也对,这世上可不是做了什么就一定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李渔迷迷糊糊地睡着。
梦里她在问张山河:“我们可不可以再在一起?”
张山河只是站在那里,却没有说话。突然,一个高挑靓丽的女孩子走过来,挽着张山河的手,对李渔微笑。
李渔想要再追问,但四周响起了警铃。声音尖锐刺耳,让她忍不住有些烦躁,为什么要在她说正事的时候出现这些莫名其妙的声音?这是在提醒她不该再问吗?可是,她不该轻言放弃的。她再次开口,但警铃又一次中断了她的疑问。
李渔猛地惊醒,警铃声不是来自梦境,而是真实存在的!发生了什么?一定不会是好事!她一把扯开被子,再抓起放在床头上的包和手机,趿拉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就往外跑。
走廊上已经挤满了人,警铃大作之下,每个人的神情都是紧张的。李渔想起张山河,她慌慌乱乱地拿手机想打电话给张山河,电话通了,张山河却没有接。
李渔又急又慌,身后几个人跑过撞了一下她,她的手机掉在地上,正弯腰去拾,却被快步跑过的一个中年男人踩中手背,疼得她直吸凉气。她捡起手机,却发现手机已碎裂关机。1128,李渔快步逆着人流往楼上走。人太多,男男女女都沿着楼梯往下跑,逆流而上的李渔举步维艰。
“喂,火灾啊,你还跑上去!”一个五六十岁还穿着睡袍的大爷用力拽了李渔一把,想把她往下带。李渔想要挣脱,无奈手腕却被锁住,人流迫使她不得不跟着往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