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村口等待的妇人,自然就是梁大宝的媳妇李月红。
月色下,妇人的脸上有些焦急,农村粗茶淡饭,饱经风霜的痕迹,亦全都烙印于身。
如往常一般,李月红在家烧好饭,等着丈夫女儿回来,可直到天黑,父女俩依然是迟迟未见人影。
虽说田地离家不远,可她心里还是有些着急忙慌,放心不下,于是就抱着儿子出来看看。
望着夜色,她在村口等了好一阵,直到听到女儿的呼唤声,心里的石头才敢落下。
“闺女呀,累坏了吧。”
“咋这么晚才回来,饭早做好了,就等着你爷俩吃呢。”看见女儿冲自己跑来,李月红面露喜色,赶忙抱着儿子迎了上去。
“嘻嘻~”离得近了,梁小玉甜甜一笑,说道:“娘,让您久等了,外面天凉,咱快回家吧。”
“娃他娘~”
“快,可饿坏我了,今晚得多吃点。”梁大宝也快步走到娘儿三跟前。
“好,饭还在锅里热着呢。”父女俩平安回来,李月红心里安慰,一家四口人有说有笑往家中走去。
梁小玉家的小院就在村头,三间土瓦房,四周是一人高土墙围起的院落,里面一棵大枣树。
进了院子,李月红把哄睡的儿子放在铺好的炕上,就去准备晚饭。
父女俩抖落身上的尘土,打好清水洗漱干净,才进了主屋。
屋里空间不大,桌上一盏油灯,火光微弱。
贫苦百姓,本就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生活。
若在往常,天色一暗。
梁小玉一家就得上炕睡觉,也就是今日回来太晚,这才将平日里舍不得用的油灯拿出来点着照明。
晚饭是地瓜粥配腌萝卜,略显简陋,但三人还是吃的津津有味。
一家人吃着饭,唠着家常话,当梁小玉说起白天的意外。
李月红方才注意到女儿额前的伤口,虽然就食指大一小块,可亦经不住一阵心疼。
她放下碗筷,将女儿搂在怀里,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脸颊滴下。
“唉——”这女娃不比男娃,脸上要是留疤,肯定会被旁人指指点点,说三道四。
何况,女儿长大还要嫁人,这般嫁过去,即便不被丈夫婆家嫌弃。
可,若是生矛盾,吵起架来,哪能不被人家数落,被婆婆絮叨欺负。
“放心吧,娃她娘。”
眼见妻子伤心,梁大宝急忙安慰道:“娃他娘,等吃过饭,我去烧锅热水给娃清洗下伤口,明早再去镇上找刘大夫开点外伤药,敷几天就好了。”
“真的?那我去给你拿钱。”闻听女儿脸上的伤治好,李月红立刻眼睛一亮。
“那当然~”梁大宝接着说道:“闺女这不是还小么,都说女大十八变,等要嫁人的时候早就长好了,不会留疤的。”
“那行,不留疤就好。”李月红上到炕里边,在叠好的被褥里好一阵翻找,才拿出一个钱袋,不过瞧着有些干瘪,想必,里边也没装几个钱。
“娘,您这是干嘛!”梁小玉自是担心留疤,可家中拮据,攒钱着实不易,总不能为了她一人,把家底都掏空吧。
她心中纠结,不禁轻咬嘴唇,对李月红道:“娘,如果真的留疤,没人娶我,大不了就不嫁人了,爹娘过一辈子,钱还是攒着以后看病啊,给弟弟找媳妇吧。”
女儿如此懂事,更是让夫妻两人心存愧疚。
俗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
这家人心存善良,互为亲人着想,更是难得可贵。
“唉~”李月红叹口气,道:“闺女,家里再苦,可也不能苦了你。”
“娘,真的不用,我去洗碗了。”梁小玉说着,将碗筷一收,起身出了屋子。
“真是好孩子。”夫妻二人相视一眼,心中尽是苦涩。
“唉,娃他娘,你去上炕看着小宝,我去烧水。”梁大宝叹口气也出了屋子。
不多时,梁小玉借着月光把碗筷洗干净收好,那边爹爹也烧好热水。
她将油灯拿到自己住的小屋照明,而后又端进屋里一盆热水,准备清洗伤口。
梁小玉住的小屋不大,进门右边是一铺土炕,上面铺着薄铺垫,一床绣花棉被。
土炕边上立着一个低矮的木柜,用来放衣物,墙角处是一口存粮大缸。
这就是少女的闺房,寒酸朴素。
梁小玉刚将外衣褪去,却听“啪嗒!”一声轻响,竟是那个小葫芦掉在了地上。
“咦?”梁小玉捡起葫芦看看,不觉有些奇怪,可一时又毫无头绪,索性将之放在了木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