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港府,靳向东名下购置的房产现统计有十一套。
南来北往,最常住的是位于深水湾道11号的庄园,那里最幽静。
夜里抵达已是十点过。
按照祖母沈嘉珍的稳定作息,往常这个时间点早该入眠,偏偏今晚还在与他通电话。
“我明,奶奶。”
沈嘉珍声若洪钟“你明个头啦,你老豆娶嘅呢个你今晚有冇见到你爸爸娶的这个你今晚有没有见到”
“见过了。”
“我也不想再问那个女人怎么样,你爸爸现在真的越老越癫,一点也不嫌这些事丢人。”沈嘉珍骂得口干,顿了顿,又将话头转向正事叮嘱上“阿东啊,这次集团的新项目你要盯紧些,你二叔虽然会帮衬一些,但一些细节也要亲力亲为,至于京市这边的打点,我会去安排。这样春节后,我也好给你安排和京市的闺秀们见一”
“奶奶,这两年我的重点落在项目上。”靳向东看一眼腕表时间,嗓音轻缓哄着老人“您早点休息,再晚两分钟才是真的错过美容觉。”
老人家现在习惯养生,被打断后也注意到时间,格外不耐烦道“训觉瞓觉早唞。睡觉就睡觉,晚安。”
“晚安。”
挂断电话,靳向东依旧坐在书桌前,继续翻阅德叔早时送来的项目资料,东寰集团早年是以港口建设家,后来才逐步增加其余业务,一步步扩增至遍布全球。
他手里这份便是与央企在合作的一项港口建设资料书,建设地在州市,离香港很近,有些方面需着重打点,也是他返港的重点原因。
书房门微阖着,德叔在门外象征性敲了下,把一杯意式热咖放到桌上。
“老太太睡下了”
靳向东啜一口咖啡,淡淡应声,纸张在他手中簌簌翻动。
德叔瞥他一眼,问“您觉得怎么样”
“味道不错。”
德叔笑“我说迟小姐,今天晚上你们独处过,感觉她怎么样”
翻纸的手忽顿一息,男人低垂着眼,书房台灯照着他的脸几乎面无表情,片刻后才不咸不淡地开口,“僆妹。”
“比您小八岁,确实是小女生。”德叔在旁颔表示赞同,口吻揶揄“不过,明毓小姐今年才十四,比您小十一岁,是小女孩。”
靳向东感觉话题不对,终于抬眼,神情似乎并无波澜,唯独语调微沉“德叔,你到底想说什么”
“冇,想到明毓,感慨一下。”
德叔微笑,将托盘收起,同往常一样与他道晚安,却又忽然停下转身道“这文件是你处理过的。”
“你今晚过分走神,处理公务的效率并不高,不如早些休息。”
靳向东闻言一愣,扫过手中捏得皱的纸页标题。
“”
确认过后,这份文件他确实在今晨已经处理完毕。
左手端咖啡的动作稍有停滞,一滴热液漾出来,滴在他拇指皮肤上,靳向东下意识想拿方巾擦拭,口袋里空空如也,他恍然想起,贴身方巾在两个半小时前被他转赠于人。
靳向东沉默地纸巾将咖啡渍擦净,起身关灯离开书房。
十二月底,平安夜。
小雨断断续续下了三日,空气漫着潮湿寒意,迟漪刚从市区回山顶别墅,再绕过庭院回到她现在所住的独栋洋楼,一路偶尔会遇上一二佣人与她问好。
香港的圣诞氛围很浓,今晚靳家所有人都有宴会或是arty要赴约,只有迟漪不必去。
一是因为她在香港没有,也不需要一起庆祝节日的朋友;
二是因为她在巴黎待一年,回来第一日没有休息够有些水土不服夜里突高烧,迟曼君见她这几天迟迟没有好转,这才放她在家好生休养。
今天早上迟漪其实已经退烧了,但没人现,她也懒得说。
一直到所有人出门后,她才起床洗漱换衣,打车下山买了一堆东西再回到这间卧室。
窗外阴云笼罩,迟漪把卧室的大灯全部打开,光亮得将她的影子映在玻璃上。
天色从黄昏傍晚到彻底暗下来。
迟漪随手从衣柜里取出一条杏白披帛披上,提着一瓶酒,离开这栋小洋楼,一路上没再偶遇佣人,按照迟曼君给她说的,这栋洋楼背后有一间玻璃花房式的音乐室,可以由她使用。
当然也是因为这个家中无人使用,才轮到她借用。
顺利找到这间音乐室,推开门屋子里开得有暖气,迟漪摸黑找不到灯的开关,借手机的光倒是现一盏巨型烛台。
有时候她真觉得有钱人的癖好极其变态。
她已经数不清自己在点第几根蜡烛,拨动打火机的动作快机械化,终于能看清了
迟漪微松口气,打开手机的后置镜头开始录制视频。
根据迟曼君对迟漪的人生规划,从她与放逐无异的留学生涯开始,已舍弃一切其他可能,只能走艺术生路线,砸钱找一个门槛不高但说出去体面的音乐院校,让她从此留法学大提琴,即便她的天资愚钝。
愚钝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给她带来修饰“履历”的效果,成为嫁入豪门的加分项。
这次回国前,她的导师heen布置过一项课外作业,今晚是交作业的最后期限,课题是选择一喜欢的曲目进行练习演奏,并且要在这曲子中增加一段irovisation,录制完整视频提交。
迟漪微呼口气,拨开酒瓶木塞,猛灌一口,任由威士忌的辛辣感冲击喉舌味蕾,大脑在瞬间接收指令,满屋烛火似由音乐操控,烛影跟随乐声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