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时分,一场大雨落了下来。
云景树屋二层,私汤温泉池里,季阳歌枕着双手趴在池边。
没精打采地。
一小时前发生的种种历历在目。
回想起来,她仍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以为对方不认识自己,对方却把自己名字喊得一字不差。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季阳歌脑海如有惊雷划过,一时半会根本无法回神。
办入住需要身份证,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
被提醒,随手从背包里摸出卡片递过去,时暮远拿起放在她眼前:“你给的是银行卡。”
社死,太社死了。
雨珠倾泻,啪嗒作响,在玻璃墙上凝成细密的雨帘。
时暮远无奈的面容像刻在帘上似的,挥之不去地在季阳歌眼前浮现。
这就结束了?
当然没有,更可怕的还在后面。
身份证房卡交还,时暮远叮嘱:“有需求随时给前台打电话,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值班。”
如果他就此打住,之前的插曲季阳歌不会记得这么深刻。
可现实偏偏朝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对了。”
季阳歌正准备走,却被时暮远喊住。
“季总的朋友,似乎对我有误解。”
“麻烦季总转告她,有机会来拾阁,可以和我当面聊聊。”
温和清冽的口吻,每个字都说得客客气气地。
可是连起来听,就不那么客气了。
手机音量开到最大,岳知瑶又把他名字说得那么清楚,那些话他怎么可能
没听见。
这无疑给了季阳歌doublekill。
氤氲热浪中,季阳歌缓缓转身靠向池壁,任水花漾起漫过白皙锁骨。
终归心虚,她起身跨出温泉池。擦干身上水渍,走到床边拿起手机。
得提醒岳知瑶,来的时候注意点,别和时暮远撞上。
消息刚发出去,季阳歌就有点后悔。
时暮远是谁?拾阁老板哎。
他大晚上不去消遣玩乐,还兢兢业业守在工作岗位,怎么可能。
完全是多此一举,季阳歌迅速撤回。可胸腔里的郁结并未消散。
我花钱住民宿还得经历社死,这不是典型的自作自受嘛。
瘫在床上长长吐了口气,季阳歌注视吊灯,摆出拳击姿势重重锤了两下泄愤。
总算觉得舒坦些,下个瞬间,手机震动。
滑动解锁屏幕,看到甲方爸爸的催稿消息,季阳歌两眼一黑。
哀嚎了两声,认命地爬下床去。
——
晚上九点,接待大厅灯火通明。
给最后抵达的客人办完入住,时暮远握着马克杯走向吧台右侧的咖啡机。
雨似乎比之前更大,持续敲击玻璃窗。山间景致也被覆上了朦胧的灰度。
泡了杯热美式回到电脑旁,时暮远想起了什么,拿起座机给餐厅打电话。
“云景树屋的客人有没有去用餐?”
得到否定的回答,他继续问:“送餐服务呢,也没有预约?”
话音刚落,自动门打开,程若彦火急火燎跑了进来。
水渍沾染出黑色脚印,还
有些湿滑。
“暮远,我跟你说——”
行至吧台外围,程若彦才看见时暮远在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