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脱下眼镜,将书本放好,锁了大门,关上灯睡觉。
楼下,云峥看灯光一下就暗了,心里暗暗恨着,万家灯火,大家团团圆圆,只有他孤家寡人在外面,一时悲从心来。抽了一地的烟,到深夜才离去。
***
早上起来,发现只有自己,一时间还不习惯。身上红肿消退许多,看起来已无大碍,招娣煮了早餐后,带着教案去上课。
第二天凌晨,招娣接到奶奶电话,说爷爷脑溢血进医院了。
招娣吓得从床上起来,忙问一通,奶奶声音嘶哑,她说爷爷在做手术。招娣慌慌张张收拾行李,好几次拉链都拉不上,眼泪狂流,不争气的模样自己都讨厌,她一巴掌打在脸上,“许招娣,冷静些。”
胡乱洗漱一通,披着头发拖着行李箱到机场,订了最早的票,向王老师请假,又打电话给奶奶,期间不断问手术进行到哪里?安慰她不要怕,她很快回去。
大哥在出差,一时回不来,她要快点回去,奶奶一个人忙不过来。
她为什么要到这么远工作?为什么要信誓旦旦出来闯荡?现在爷爷奶奶出了什么事回去都要这么久。
遇到生老病死,招娣就忍不住埋怨自己,她废了好大劲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直到起飞前,她都是神游状态,上了飞机后关掉手机,忍受这段漫长的飞行。
另一边,云峥准时8点到公寓斜对面的早餐档二楼蹲点,看招娣有没有上班。今天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人,他心急起来,壮着胆上去。
当他打开房门时,看见是凌乱的一幕,东西乱七八糟,沙发上放着睡衣,他以为进贼了,到卧室一看,发现人没了,行李箱也不见,衣柜的衣服也没了。
一阵头晕目眩,从身体深处传来血液倒流声音,他倒在床上,两年前收到她告别短信那一幕还历历在目,云峥喉咙里发苦,悲痛剜心。
她又走了,她又走了。
他像死了一样,后来才想起她在万卷教育有课,连忙打给王老师,得知她家人生病请假回榕城了,早上坐飞机走了。
从地狱回到天堂,云峥的心像坐云霄飞车一样,他捂着脸,低低笑出声,看起来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镜子里那不人不鬼的模样,他真看不起这样的自己。
他爬起来,把东西收拾好,然后开车到机场。
薄远还在度假,接到儿子到榕城去的信息气的跳脚。
臭小子,生块叉烧好过生你。
***
招娣一下飞机直奔医院,奶奶说爷爷已经脱离危险,在6楼病房,她跑着上去,打开病房门,爷爷还在昏迷,奶奶在一旁削苹果。
招娣压低声音,“奶奶,爷爷怎样?”
奶奶见了她很激动,直抹眼泪,“脱离危险了。”又将苹果洗干净,“招招,吃个苹果,那么早过来肯定饿坏了,奶奶再下去给你买包子。”
“奶奶,不用,飞机上有早餐。”她接过奶奶手里苹果,“奶奶,交钱了没,没有我去交。”
奶奶点头,“交了交了,也向学院请假了。”
招娣绷紧的神经松下来,她坐在沙发上“奶奶,我守着爷爷,你去休息一会。”
奶奶过来摸着她的头,“孩子,累坏了吧?”
招娣拉过奶奶的手放在脸上,“不累,奶奶才吓坏了。”
“我都到这个年纪了,也是半只脚入棺材的人了。”
“不许这样说,你们都不会有事的。”
到医院外租宾馆时,才想起忘了和云峥说她到了榕城,以他那种性格,看不见她会疯的。
打过去,关机了。
在做什么事吧,发了信息过去,想等会再打给他。
下午,招娣拎着水果到医院,病房里站着一位穿西装的男人,在帮爷爷擦脸,一脸担忧,风尘仆仆。
她进门,“哥,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许青松放下毛巾,瞧着自家小妹。
“奶奶呢?”
“洗东西。”
青松发现招娣脖子上有点红,忙问,“怎么了,过敏吗?”
“吃了芒果。”
青松皱眉,“那么大人了,还那么不小心?”
招娣知道大哥严厉,但还是很关心她的,吐吐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