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卿突然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宣瑾瑜忽而睁开双眼,蹙着眉,满眼防备,“你要做什么?”
姜婉卿蹲坐在他的面前,“你伤得很重,需尽快包扎上药,让我看看你的伤。”
宣瑾瑜薄唇抿紧,“不用。”
箭还留在身体里,他只能保持靠坐着的姿势一动也不能动,但血却不断从伤口渗出,湿了衣衫。
姜婉卿被拒绝也并不恼,而是在地上捡起一根枯枝,扔进火堆里,“我虽不知是何人要杀你,但若是你死了,岂不是让杀你的人如愿?只有活下去,才能报仇,才能让害你的人付出代价。”
宣瑾瑜突然睁开双眼,想要从姜婉卿的眼中寻到熟悉的仇恨和怨愤,但她那双晶莹透亮的眼眸里只有天真真诚。
“殿下放心,我会轻些,不会弄疼你的,再说你若死了,谁来当我的夫君。”
宣瑾瑜冷声道:“你住口,不许再提夫君这两个字,你是父皇的……”
“是你父皇的什么?”姜婉卿
好奇追问道。
宣瑾瑜想起了郎中交代的注意事项,头部受伤的失忆病人不能再受刺激,否则会导致记忆混乱,更严重的甚至会危及性命。
“没什么,总之不许你再提夫君这两个字,孤绝对不可能娶你。”
姜婉卿却并未在意他的话,见他说话底气十足,应该是没有性命危险。
“那我可以看看你的伤吗?”姜婉卿盯着他的胸口,黑色的衣袍湿了大片,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传来。
“不用。孤自己可以。”
“好吧,那殿下将箭拔出来。”逃了一晚上,为了寻找避风之所,又在雪地里走了许久,她已经累极了,既然宣瑾瑜如此抗拒,她也不想再管了,她闭上眼睛往石壁上一靠,趁着火堆还燃着,她要抓紧睡一觉。
“方才谢谢你。”宣瑾瑜咬了咬唇,尽管他再不愿姜婉卿的相助,但她方才有句话说的对,他要活着走出去,不能让那些想害他的人如愿。“劳烦公主替孤做一件事。”
“好啊!”姜婉卿笑吟吟地将脸凑了过来,整个人笼罩在暖黄的光晕里,一双潋滟的眸子美得像是枝头沾着雨露的桃花花瓣,“你说。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呀?”
宣瑾瑜避开与她直视,“劳烦公主为孤寻一味药草,不过是一味寻常的止血疗伤的草药。”
他将草药的外形和生长的环境都详细告知了姜婉卿。
“好,我一定会为你寻来。”姜婉卿穿上斗篷,走出山洞,
冒雪出去寻草药。
宣瑾瑜提醒道:“小心。”
姜婉卿回头冲他笑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宣瑾瑜皱了皱眉头,不再说话。
待姜婉卿出了山洞,宣瑾瑜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缓缓退下外袍,紧咬住匕首,持剑削去箭尾,疼出了一身冷汗。
而后深吸一口气,紧握住断箭,一鼓作气将箭拔了出来。
他痛苦地倒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脸上全都是冷汗,汗水沿着脸颊滴落。
一道血迹飞溅至石壁上,血迹斑斑,甚是吓人。
姜婉卿采到草药再次返回山洞便见到眼前这一幕,见到石壁之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心中震撼,宣瑾瑜竟有如此胆魄,手法熟练,还能把握分寸和力道,看来以往没少经历过这般凶险的刺杀。
此刻宣瑾瑜正背对着她,听到动静,正在去抓衣裳遮挡上身,却被姜婉卿夺下衣袍,“伤的如此严重,你别逞强了,上药包扎的事就交给我吧。若殿下不想因此断送性命的话。”
宣瑾瑜痛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自然也不能反抗。
她先将草药捣碎,敷在伤口处,再撕开内裙,替他包扎伤口。
他裸着上身,那紧实的腰腹,结实的肌肉,简直惊为天人。姜婉卿不禁在心中感叹这魏太子不仅长得好看,容貌举世无双,身量高挺,虽身形偏瘦,但每一寸肌肉都恰到好处,腹部和胸前的肌肉收紧,肌肉饱满匀称,像是经过精雕细琢的工艺
品。
只是他背上却是伤痕累累,整个后背都布满了细密交错的伤痕,像是鞭伤。
全都是陈年旧伤,伤口虽已愈合,但都留下深深的疤痕。
如此长而密集的疤痕,想必当时伤得极重。
他是太子,到底是谁敢伤他。
姜婉卿抬手轻触在这些疤痕之上,沿着细长的疤痕往下轻抚,“这些伤疤是怎么回事?”
宣瑾瑜脸色一变,从姜婉卿手里夺过外袍,裹在自己的身上,忍痛穿上衣袍,“与你无关,你以为孤真的不敢杀你吗?”
而后他闭上双眼,靠在石壁上,抿着唇,再也不愿搭理姜婉卿。
方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变脸,姜婉卿为了找草药,在雪地里走了许久,心里也来了气,干脆也靠在石头上,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他。
半夜被冻醒来,她朝火堆添了几根柴,见宣瑾瑜仍是保持这个一动不动的姿势睡着。
但她的身上却盖着宣瑾瑜的披风,心想宣瑾瑜并非全无良心,也不枉她冒着风雪为他寻来草药。
她起身走到宣瑾瑜的面前,多看了他几眼,他长眉入鬓,眉目如画,鼻高而挺拔,薄唇微抿,没有几分血色,光影在他脸上跳动,暖黄的光茫让他的眉眼轮廓更加柔和。
她悄悄靠近,以环抱的姿势,手伸向他的侧腰。
宣瑾瑜其实一直没睡着,姜婉卿突然靠近他,分明是想图谋不轨,他身体紧绷,一只手悄悄去摸手边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