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庭院已有多日,我心中有些五味杂陈,没有安置好大师所说的“故人”是其一,没在大师回来之前回到庭院是其二,自己虽有收获但是并没有解决下山前的问题,反而又带回了新的问题是其三……
这一切化为了我奔跑起来的动力,我非常担心这几天里庭院会有什么变故生,我就像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在风中奔跑,连路过的风都像是在埋怨我。
直到近前我才知道,今天这边的原住民按照当地风俗习惯有一个特殊的活动,而我看到的烟也不是焚烧引起的,因为我没有看到明火、火星之类,具体位置也不在庭院这里,光线原因距离庭院还有一个山坳。
等到我和大师一同返回,来到庭院大门前的时候,我终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艾普西隆看到我的样子,微微一笑。
“阿尔法,这次站在大门前,和之前有何不同呢?”
我知道大师并不急着进庭院,对于他来说,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都能成为他的落脚之所,每一个地方都可以看到整个世界。
而我却依然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的初始状态,刚才我看到的烟,其实不过是我内心对自己多日不在庭院的担心。
略一思忖,我将庭院做了一个比喻。
“如果面前这座庭院是一座寺庙的话,我想应该会香火旺盛不绝。众人烧香拜佛皆有所求,穷问富,富问路,有富有路问劫数。兴国禅寺有一副对联:暮鼓晨钟,惊醒世间名利客。经声佛号,唤回苦海梦迷人。”
我自知才疏学浅,所以没有在艾普西隆面前对庭院,哪怕是门前说什么感悟或者总结,只是把庭院比做这世上常见的一个庙宇,以此来说说自己的想法。
“嗯,说的不错,我曾经去过那里,继续说!”
大师给了我一个请的手势,似乎我说的话让他很感兴趣。
“我觉得,那些到庙宇中拜求的人,拜的都不是佛,而是他们自己心中的欲望!没有得到的,想得到;已经得到的又怕失去,又想要更多;不如别人的,想成为这个人,已经达到某种水平的,想要越别人,早已地位显赫的,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同时还不想让其他人拥有自己的生活!”
话说到这里,我心中有一些愤恨不已,这个世界上的人和事,太复杂也太无趣了。
艾普西隆听到这里点了点头。
“山是山,海是海,山海之间,有云,有林木,有鸟语花香。觉得心累是因为放不下的太多,感到痛苦是因为欲望太多。一个人去到庙宇的真正意义,不应该是去追名求利,而是寻找一份宁静,寻找真实的自己。”
“大师,这就叫做求知吧?寻求自我,提高自己的认知。”
“嗯,是的,我们进去吧!”
艾普西隆对我的态度有了一些变化,我感觉似乎是有什么事情让他对我比以前好了一些,这种“好”的意思是和以前他经常对我笑而不答对比出来的。
并且,我感觉他似乎还会继续问我一些问题。
“莫不是我迎来了入门测验?”
到现在为止我只知道林场的师兄是大师的弟子,并且已经出师了,从师兄的口风来看,大师很少收弟子,很多人因为各种缘由留宿,但是最终都没有留下来成为弟子,而我来此满打满算才不到一个月,所以这个事情我也只是想想而已。
等到我们二人都收拾了一番,庭院还没来得及打扫,艾普西隆泡了茶端了出来!
“无妨,院子里等明天再打扫吧!”
我没有强求,大师顺其自然的心态就像是熵增熵减一般,一切都是自然而然。于是和他坐下来品茶,这茶叶是大师这次下山带回来的。
“好茶!”
这个时候我确实不知道说点什么,只能对这茶水赞美一番了。
“阿尔法,你对感情是怎么看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个话题不用考虑太多!”
艾普西隆是最了解我的,所以这个时候他的话里是有一些顾虑的,当然我知道这是为了我好,但是从他的角度考虑,他不应该问出这样的问题来,所以我断定,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生了。
“我在林场的时候,师兄跟我说过一句话:互相成就,携手共进,我觉得这八个字可以用到感情上面。在我熟悉的人的恋爱当中,有的人是恋爱脑,总是一次次的奋不顾身,结果就是越来越不被珍惜;有的人会因为过往的种种,把恋爱当成一种治疗,希望恋人能够扮演自己心目中的理想角色,然后将自己治愈,结果就是要么药不对症,要么就是治标不治本,甚至还有的……”
我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这时候勾起了我对自己的回忆,虽然我对大师说的都是别人的爱情,但是除去别人的这些,剩下的就是我自己了。
艾普西隆没有说话,泡茶、倒茶、端茶,我赶忙接过,似乎,他想听一些别的东西。
可是我并不愿意将贝塔、伽马和德尔塔的任何事情说出来。
这时候艾普西隆从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方形木盒,随后交给了我。
我随即打开,那一刻似乎触电一般,僵直在原地。
是那枚石子,送给彩世的那枚,石子下面压着一页纸,我小心翼翼的取出来,打开。
“阿尔法,离开实属唐突,很抱歉,上次前来,我撒了谎,我不是来找书的,是想与你道别。你是我生命中的一束光,在我因为腿疾和抑郁想要自尽的时候,拼尽全力带我下山,让我感觉一切都有希望,人生值得,谢谢你!从今以后我会好好生活下去,你也是。我们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了,对吧?”
落款:彩世。
“大师,她在哪?她在哪?”
我抑制不住自己手抖,整个人都有些抖,脑海中一片空白,艾普西隆示意我先坐下再说,可是我连他递过来的茶杯都端不住,茶水洒了一地,一不留神,茶杯坠地摔碎了!
就像彩世在这里的时候摔碎的那只碗一样……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满世界里都有她的影子!
我也明白了为什么艾普西隆会问我如何看待感情了,他应该是知道了一些事情,看破不说破。
“她走了,你也该回来了!”
艾普西隆又递过来一杯茶,他就像是一位正在教婴儿如何使用杯子喝水的父亲一样,不厌其烦,耐心细致入微。
我把石子攥在手里,久久不能平复。
许久之后,我猛地起身,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