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谦跟梁赞好上了,具体从哪一天开始他们谁也记不清。
或许是林晚谦悄悄摆上ssk那天,又或许是去寺庙上香那天,再早点是校运会那次。
总之,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他们之间的举止并不亲昵,只是课间待一块,午饭时一起,喂猫也是两个人的身影。
长伴桥上一如既往,清恬的少年在里,聒噪的少年在外,并肩而行。
偶尔在熙熙攘攘的人海之中抬眸相对,眼神里只有彼此,眸光倾泻出落瀑的隐晦爱意。
但凡见着林晚谦,五米内必有梁赞。
不久后,梁赞开始隔三差五的捧书往林晚谦家里跑,没脸没皮跟着人,有时候晚自习晚了,梁赞还要跟着去一趟林家。
时不时捎上几瓶茅台,一些老茶饼当见面礼。连林南嘉都能收到整箱整箱的巧克力,豪气的做法惊呆了林家人。
这样的现象在梁赞挨了林晚谦一顿训斥后有所收敛,梁赞换了招,他开始走上卖惨博同情的路线。逢林家人就哭惨,什么自个儿爸妈在外地拼搏,家里就他自己一个人,终日无人顾他吃食,得来蹭上一顿。
这话字字句句能气得梁家列祖列宗从小木棺里诈出来。
柯柳姿心软,暗暗念着这孩子是个可怜的娃,林有才也是甚赞,心想梁赞打小自强不息还能考上重点班,以后铁定是个大人物。
林南嘉更不用说了,梁赞曾经帮过她,还抹了蜜似的每次见面就热情地喊“妹妹”,后来是热情地喊“南嘉”。
慢慢地,林南嘉也倒戈了,只要见到林晚谦跟梁赞闹不愉快,都要在边上冷冷插上一句:“赞哥年纪比哥你还小呢,你就别总板着脸凶赞哥了。”
林晚谦错愕一刹。
得了,这地位转变太快,自己不姓林,梁赞才姓林。
门被关上,林晚谦抓了一本数学公式归纳大全轻轻敲了敲梁赞的脑门,没使力,“我打的是谁?啊,是林赞。”
“戏真多,”梁赞不恼反笑,他双手揉搓着林晚谦的脸颊,咬牙切齿道:“诶,梁——晚——谦。”
他们在奋学的路上冲刺,也沐浴在爱海里。
周日下午梁赞去打球,叫上运动细胞为零的林晚谦过去,林晚谦不打球少不得磨上半天人家才答应。就这样,篮球场的观看座席上就出现了一个埋头看书的男孩子,与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
梁赞本以为这是个能向林晚谦展示自己充满男性荷尔蒙诱惑的机会,毕竟一身腱子肉不是白练的。打球中场休息,他大汗淋漓地站在场边叉腰喝水,就趁着这个间隙凝望着角落背书的身影,看着林晚谦嘴唇上下阖动着背书,真就一股认真劲儿。
温情留不住,下一幕就是残忍的画面。
学生会的学妹一脸羞答答靠近林晚谦,还给林晚谦递书信,这般鬼鬼祟祟的模样能递出什么正经书信,梁赞额角突突狂跳,看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
林晚谦书上的光影被学妹伸手挡去了大半,一脸茫然的看着学妹,又看了看远处的梁赞。
梁赞眉头一皱,喝水的手颤了起来,心里暗暗道:谦,不要接,赶紧丢掉!踩上两脚让她死心。
可是善良如晚谦,当真是看不得女孩子尴尬无助,只好礼貌性的收下了。
梁赞心死,他掐着人中,深深浅浅地呼气,甚至觉得手里的水越看越绿,喝一口味儿都是酸的。
篮球场回来的校道上散尽了人,梁赞说话也不顾忌了。
“男朋友生得太好看就是烦人,什么糟心事都能碰上,你说我要把你藏哪儿好…”球在两手间来回掷,俩人走在路上,梁赞就这样沉着脸跟林晚谦抱怨。
林晚谦指尖勾着文件袋,走起来轻轻荡,里面打印的a4纸密密麻麻都是笔记,他倒抽了口凉气,‘男朋友’这个词原是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
半晌,梁赞沉默了,停下脚步。
林晚谦没听见其他动静,回头看他立在那儿,问他:“怎么不走了?”
梁赞很认真的说:“你怎么这么喜欢到处留情啊。”
林晚谦正色道:“我没有。”
又陷入无边无际的寂静。
“……那你就不能哄哄我吗?我现在很受伤,非常受伤。”梁赞哀怨惨了,虽然习惯了林晚谦不会哄人,仍是想要挣扎下。
“我没回应人家,况且信都让你撕了还要怎样,”林晚谦的语气很平和,不带任何情绪的,回想梁赞当时急急跑过来,咬牙切齿地把信纸撕得碎碎的,宛如一台会喷火的暴躁碎纸机。
他学着梁赞之前的话说,“怎么这么能撒娇的,像个女生。”
梁赞憋着一肚子委屈,闷声说,“我就只对你这样,你都还没哄人呢,还要说上我几句。”
球闷闷打在地面,发出震响,又弹回梁赞手中。
他知道梁赞不高兴了。
这会儿四下没人,声响一下下的,像林晚谦的心跳,“好了,别不高兴了,”林晚谦犹豫了好一阵才开口,“……男朋友。”
梁赞星眸忽闪,他还想听,一直听,可是没下文了。
“没啦?哄人是这样哄的吗?”毕竟林晚谦这话生硬得像能蹦出孙悟空的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