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她又若有所思的颔,“不过若不是死人,想必也成不了大英雄。”
然而燕山却没有笑。
他隔了一层雾气看她只看了一眼便垂下视线。
想着,十七岁时的观亭月伫立在寒气透骨的仲秋雨夜里,身旁除了手中刀刃,什么能倚靠的都没有。
而她还要带着微薄疲弱之兵去抵御兵力高出自身十倍的敌军。
自己那个时候
自己那个时候,犹在不知哪个军营当中,浑浑度日吧。
回去的路上,沿途的人家都在祭祖,也有的在角门处摆一碗炒饭,插上竹筷。据说是给那些无人祭奠的鳏寡孤独之魂准备的。
观亭月刚吃罢两份汤面,慢慢走着只当消食,见一条野狗在那饭碗边闻了两下,嫌太素,竟然跑开了。
她内心忍不住概叹如今的人们可比前些年富足太多,别说置办祭品了,混战时期大家连一日三餐都是有上顿没下顿。
像这样放在门外的冷饭,以往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别跑吃我观长河大将军的一记长枪突刺”
两个孩童捏着不知从哪家蹩脚手艺人处买的泥塑,追打着从他们身边跑过。
“呜哇”另一个倒是配合,对他手上的泥娃娃无比艳羡,“你的观将军怎么有枪,我的就没有。”
男孩儿得意,“那自然,这可是我娘花了二十个铜板买来的”
“我的这个观将军是你那个观将军的哥哥,你应该听我的调配。”
“可是我爹爹说,观将军比她的几个哥哥勇猛多了。”
女孩子啜着指头,“等长大了,我也要做她那样的巾帼英雄。”
观亭月闻言,眉眼间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柔和。
“观将军这么厉害。”男孩忽然琢磨,“不晓得和永宁战神哪一个更强呢”
她摇头,“不知道,听街头卖书的6叔讲,永宁战神也是个女孩儿。”
男孩灵机一动“有机会真想让她们打一架。”
观亭月“”
她脸上的柔和瞬间就绷不住了
背后顿时传来某个人不怀好意的轻笑。
观亭月先是回头瞪了他一眼,随后轻叹口气,忽然感慨“走出永宁城到了外面才知道,当今重惩贪墨,重修律法,屯田开荒竟已有了如此成效。两厢一对比,西太后和宣德帝推出的那套章法,看来也就只是空口嚷嚷。”
燕山倒是奇怪,“难得听你夸他。”
“我以为你在永宁时过得并不怎么好,便会觉得他作为新一代的君主,也不过尔尔。”
“我是过得不算好,但我大哥不还混得如鱼得水吗”观亭月一点不介意贬低自己来捧高他哥,“术业有专攻,凭他们的本事,区区一点金银能值什么,迟早出将入相。”
看她提起观长河时,那副与有荣焉的模样,燕山嗤笑一声,“你就这么有把握”
“当然了。”她语气笃定,“我哥难道还能跟我一样,穷得跑去当铺里当我爹的遗物吗”
燕山望着观亭月走在前面,在她身后略停了一会儿,心中想道
可我如今,也算是出将入相了
就在这时,一颗不明物体当空飞来,恰好碎在观亭月脚边。定睛一看,那还是个隐约臭的烂鸡蛋。
旁边的酒楼里,菜叶子与肉骨头齐飞,破抹布与碎瓦片交织,砸得一个人抱头乱窜。
可他虽然好似躲得分外狼狈,那些残羹冷炙竟没能沾到衣襟分毫。
“老板娘,你冷静一点,消消气,气大伤肝咱们就不能坐下来慢慢儿说吗”
“呸,我同你有什么屁话好说的”那妇人生得人高马大,两手一叉腰便是个分量十足的秤砣,“拿一块破铜烂铁就想来我这儿白吃白喝你当老娘十几年的酒楼是白开的”
“我真没骗你,那是青铜造的,不信你上当铺问问去”后者还好心地指给她看,“瞧瞧上面刻的字麒麟营,看见没前朝观家军的旧物,好东西呀。”
观亭月“”
燕山在她身旁站定,放眼望过去,等看清了对面的人,他微微一愣,随后似笑非笑道“你哥确实和你不一样,他连跑当铺都省了。”
观亭月无暇理会他的调侃,开口时险些闪到自己的舌头“三、三哥”,,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