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宸明有些费解,不就是掉了一次海,怎么就烧了?他平时还是挺注重锻炼的,几乎每天都能锻炼加练舞两三小时,应该不至于这么弱不禁风才对。可惜,事实摆在眼前,他难受地躺了一会儿,半点没有缓解,只能翻出浴袍,又裹上自己行李里唯一一件长袖外套,摇摇晃晃地下楼找水和温度计。
好在楼下有早早就过来的摄影和助理,一看他小脸煞白,摸了摸他额头,确认可怜小孩确实烧了,赶紧让人在客厅沙上躺下,出门喊人拿温度计和退烧药。
助理帮着倒了热水,关了门窗,又从楼上拿了被子——上楼下楼确实太麻烦,在沙上睡觉是个不错的选择。他把自己裹成一只蛹,拿着手机在被窝里看了看,现收到不少条信息,最上头的是他老板,不知怎么就这么快地知道了他落海的事儿,问他现在怎么样。余宸明诚实地打字回:有点烧。再翻其他人的,却感觉看对话框方块字都在视线里扭曲的蹦跶跳舞。
他吃过助理拿来的药,放下手机又睡了一会儿,再醒来的时候,听见周围嗡嗡说话声。他抬起头,看见爱德华坐在旁边正在打电话。
“今天不是要。。。。。。拾生蚝来着?”余宸明想起他们的任务单,心里有点愧疚,自己这一病肯定要给团队拉后腿。
爱德华把电话挂了,摸了摸他的额头,虽然吃了药,但还没有退烧——小孩的脸蛋烧得通红,头睡得乱翘,又被汗打得一缕一缕地黏在额头上,像是块露了馅儿的瘪瘪包子。“好好休息,”爱德华看透了他的想法,安慰说,“输一把也没什么。”
话是这么个道理,但余宸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觉得是他自己大晚上要出海又着凉,给大家带来不少麻烦。人生病的时候情绪也脆弱,嘟嘟囔囔地自我批评了一会儿,他慢慢地又睡着了。
说来也怪,他这烧就第一第二天有烧到快38、39,然后就一直低烧不退,连续烧了三四天,浑身一直都没劲,几乎没法参加任何活动。直到这一期节目录制结束,余宸明还在低烧,感觉自己脑子都快被煮成一锅浆糊了。
而节目这一次比赛结果,当然是他们这小组输了,最后赚的钱一分没拿到,理所当然地接受惩罚——惩罚是下次录制节目的时候要请整个节目组的人吃饭。后来余宸明才知道,是因为自己生病,所以节目组对惩罚做了调整,不然他们这一组就该要求他们在规定的时间内,从小岛骑行至下一个节目的录制点。
听上去其实挺有意思、也挺健康的,不过余宸明是暂时无福消受了。节目录制结束,苏建雄喊了自家的游艇过来接人,把他和刘晓、爱德华直接送到了附近的机场。爱德华直接跟余宸明上了一趟飞机,直到两小时后飞机落地,他拉着昏昏欲睡,脚步都是拖着的余宸明——一出贵宾通道,就看到了站在车旁,脸色难看的云颢。
第37章
爱德华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个a1pha的状况不太对,信息素非常躁动不安,十分有攻击性。
他谨慎地停在了十米外的地方。“haventseenyoufora1ongtime,c——areyouok?(很久不见了,c。你还好吗?)”
而云颢的视线只是牢牢地锁在他身后的余宸明身上。小孩穿了一件宽大的连帽衫外套,因为烧没什么力气,整个人都是靠着爱德华才能站住——爱德华的判断没错,他的情况确实说不上好,今早信息素失调症才作一次,所以,现在正是最需要余宸明的时候。
他没跟爱德华废话,直接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余宸明的胳膊,然后弯腰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余宸明一下子脚离地,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受到熟悉的沉香包裹而来,被提起的心立刻就放下了,本能地往香味处靠了靠。模糊间,他身上的昏沉难受似乎都消退了几分。
而云颢的脸色也在抱起余宸明的同时开始缓和——前两天公司这边有点烦人的琐事,本来他心情就不太好,而接着又传来余宸明在节目录制中不小心落海烧的消息。几乎是得到消息后的第二天,节目组的那段拍摄录像就已经送到了他的电脑上,连同宁珂的背景调查:肤浅又自以为是的女人,耍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云颢通通把这笔帐算到了杨景维和杨家的头上。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又把手收紧了一些,感受到小孩微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脖子上,耳鸣和头痛终于开始减弱,他这才分给站在旁边双臂抱胸,歪头打量他们的爱德华一个眼神。
“莱特,”云颢说,“好久不见。恕我今天没空招待,我会让助理——”
爱德华比了一个打住的手势:“我坐十点的飞机走,只是过来送小孩。”他顿了一下,“威廉一直都很想见他。。。。。。但我猜你还没把你们的事儿告诉amber,对吗?”
云颢点了下头。
云颢当然很早就和爱德华认识,本来《世界角落》这个综艺也是托了他的关系才能请到这位世界级影帝来当常驻嘉宾。但他和爱德华也不能算是很熟,很熟的人是威廉——外国的这些世家贵族一直都关系密切,这两人甚至还有血缘关系。所以,当然,爱德华知道关于他的事儿。
“如果你不想让他知道的话,那最好一辈子都不要让他知道。”爱德华指出,“你能做到吗?”
云颢的心情又变得糟糕了起来,a1pha的信息素变得浓郁、甚至开始呛人,但爱德华也不是一般的a1pha,他很好地控制着自己的信息素,冷静地看着云颢——平心而论,他很欣赏云颢,但却并不喜欢这个男人。
“那又有什么关系?”云颢反问。
“你会伤害他。”爱德华说,“而他也会很难原谅你。”
爱德华这一番话说得语焉不详,但云颢却知道他在暗示什么——说得没错,他有太多事瞒着余宸明了。他可以给自己找借口说,不让小孩知道是害怕他受伤害,但是这不是真的原因。原因在他自己,他自己才是最难以解决的问题。
云颢冷笑一声,没准备搭话,而是要直接离开。但爱德华又看了一眼余宸明,喃喃感叹:“如果琳还在的话,我的孩子现在也应该差不多是这个年纪。”
云颢的脚步停了下来。爱德华的妻子叫林琳,很多年前他见过,是一个身材矮小,安静寡言的亚裔女人。无论是成长的背景、家庭、性格、习惯——他们之间几乎没有什么相似的地方。林琳甚至从不会陪伴爱德华出席任何公开场合,让云颢一度以为他们婚姻不和。而十年前,林琳在外出时遭遇山体滑坡的意外而去世。爱德华可以再婚,但是他从来没有这么做。
婚姻,爱情——云颢觉得那就像是一座冷冰冰的碑,他知道那应该是一座墓碑,却永远都无法明白那上面写了什么字。
云颢把余宸明抱进车里,而再回头,爱德华已经走了。他坐进驾驶位,沉默地动车子,一路开回家。
余宸明睡得很沉,一路上都没醒。所以云颢开车到家,又把他抱下车,直接送到了二楼卧室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