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棠鸢仍旧难以置信,他怒目质问:“本宫忠心耿耿,何曾有过半分反心!”
薛仲元用指尖捋着马匹的鬃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同我争辩有什么用?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从昭贵妃东窗事的那一刻,你就已经被陛下放弃了。”怎么会?
父皇禁他的足只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父皇与他深夜对谈时,只有心疼为难,并无半分嫌恶。
6棠鸢一把摔掉圣旨,“本宫不信,本宫要回宫,面见父皇!”
他从小被天象裹挟,昭贵妃事之前,都是他独自承担着这不知真假的天象,为了维持这个天象的权威,他付出比常人多无数倍的努力,淌过无数个常人难以经历的生死局。
人人都透过天象看他,透过天象崇敬他,认可他,只有父皇不会。
父皇会温柔的告诉他,即使没有天象,你也是我最宠爱的儿子,最认可的儿子。
就连他的母妃被施以服丹之刑,彻底殒亡,父皇也说不会因为母妃的事情牵连于他,在众多皇子之中,仍是最认可他一个。
父皇是唯一一个能够摒弃天象,看他6棠鸢的人。
他去争储位,不过是为了维持天象的真实,是幼时就被迫架在了争夺的位置,他何曾真的有过狼子野心。
后来大祭司获罪,分明是父皇同他说,要以绝世功绩让人信服,好名正言顺让他登基,他才冒死前来北疆。
从来都是别人推着他在争抢储位。
就算他偶尔也会被荣华富贵迷了心,那他也是想堂堂正正地让父皇传位于他,何曾想过造反夺位?
如若没有那份天象,他都不会去想这些,做个武将保家卫国,也未尝不快乐。
明明都是别人逼他,为何现在罪责全在他身上?
明明一切都是奉父皇之命,为何父皇却要如此待他?
说不通,他不信。
他不愿信,他不敢信。
“薛仲元,让路!除非父皇亲口告诉我,否则这上面的话,本宫一字不信!”
薛仲元仍是摇头,带这些怜悯,“怕是没这个机会了。”他朝后一勾手,身后数万将士一齐拔出武器指向6棠鸢。
阿枭从6棠鸢身后闪身上前,拔出腰间狼牙佩刀横置胸前防守。
有阿枭在侧,6棠鸢一人敌万军也有底气,“薛仲元,就算那圣旨是真,父皇也只是贬本宫为庶民,并未叫你处死本宫!”
薛仲元对阿枭是有些抵触的,眉眼间似乎也在怀疑,为何他们经历了毒瘴和夜雨还能存活,“如今你该自称草民。”薛仲元抬眼望向6棠鸢身后的零星将士,“身为平民,有如此私军,拥兵自重,就是死罪。”
他朝着那些将士们道:“陛下宽容,你们继续跟随平民6棠鸢,就是反叛私军,但你们归顺大崇军队,便可免你们死罪,放你们回乡。”
“仲元公公,身后数万大军,也要忌惮我这几千伤兵吗?”
“你这反贼,何出此言?”薛仲元道,“是陛下施行德政,愿给每一位子民改过的机会。”
“哦,唯独不给我?”6棠鸢嗤笑他这胆小如鼠的做派,也不去多做挽留。
反正王诚和落月定是不会弃他而去,余下的都是些臭鱼烂虾,他有一个阿枭,足够他冲破重围回到宫中。
他不相信父皇真会如此对他。
或许是二皇子一派趁他出宫,将父皇挟持,又或许是被薛仲元这身边人算计,否则,父皇怎会对他如此狠心?
看着对准他的万千长矛,他轻搭阿枭的左肩,“阿枭,不要恋战,带本宫突围回宫。”
阿枭此刻也分清了轻重缓急,没在这种时候向他索要什么条件,只是回头牵住了他的手,道:“跟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