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愿意冒这个险。
可如果不肯,自己的谎言即刻就会被拆穿,到时一顶欺君的帽子扣下来,她从前的经营便全白废了。
自己如今就是困在笼子里的鸟儿,连点儿自由都没有,更别说和宫外魏家互通往来。
她脑中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
徐后如今活着和死了差不多,万一她要是真的那就是天命。
况且圣旨已下,自己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妃。
景成帝不会食言而肥,朝令夕改。
他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只要自己不在跟前,便没人怪得着自己。
外间有人在窃窃私语“真的假的”
“这还有假我亲耳听小顺子同程姑姑说的。”
“可,可那是太子太傅啊,怎么能下诏狱”
“什么太子太傅早就免职了。再说,为什么不能下诏狱他虽是股肱之臣,可律法也不能形同虚设。这话可是陛下亲口说的。还有啊,听说有人提起姚姑娘,她不也是没凭没据就被下了诏狱人人平等,不能厚此薄彼。”
“这,姚姑娘又不是朝臣,于社稷无功,太傅可是太子殿下从前的先生怎么能相提并论呢”
“那咱就不清楚了,这些事,陛下心里自有公断。说到殿下,听说太子殿下前去求情,陛下没见,只摔了一本法经,让殿下好生通读。”
宫女们不懂朝政,只不过道听途说,早就经过各种加工,不复事实原貌,但并不妨碍她二人议论的津津有味。
其中一个又道“听说当初姚姑娘在诏狱受了刑,要是如陛下所说,魏大人会不会也要受刑”
“应该吧,没看出来吗陛下要的就是公平,不能厚此薄彼嘛。”
屋里始终没动静。
程姑姑终于出声制止道“私下妄议陛下,你们两个不要命了”
两个小宫女面如土色,终于闭紧了嘴。
程姑姑让人把两个小宫女拖出去,进到东暖阁。
魏紫焉听见动静,回过身来。
程姑姑手中托着个茶盘,茶盘上是一碗冒着热汽的汤药,她温婉浅笑,道“夜深了,姑娘该歇息了。这是御药房开的安神养颜的汤药,奴婢亲自熬的,姑娘喝了就安置吧。”
魏紫焉温婉的颔,道“多谢姑姑提醒。”
她接过白瓷甜碗,没什么犹豫的一饮而尽。
药自然是好药,于她也不会有任何妨害,与其拧着不喝,等人强灌,不如识趣些。
自至至终,她一句都没提自己父亲是不是真如宫女所说被打入了诏狱。
程姑姑目送她回房,不禁摇了摇头。
这位魏姑娘实在是沉稳,年纪这么轻,心就这么硬,虽说沉稳是好事,可沉稳到这个份儿上,也有点儿过了吧
魏紫焉平静的躺着,双目圆瞪,望着不透一丝光的乌漆麻黑的帐顶。
她手心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疼。
怎么可能无动于衷父亲是她这辈子生死富贵的唯一指望,若是父亲被革职查办,甚至抄家斩,她也就彻底完蛋了,所有昔年的雄心和梦想,都将化为泡影。
天知道她听到父亲被下诏狱的那一刻她有多恨恨不能立刻冲出去,把那两个说嘴的宫女的嘴撕个粉碎。
但她不能。
她在心底清醒的知道,自己和父亲是同源同脉,互相倚仗。只要她不出错,父亲就不会被定罪。只要父亲不会被定罪,陛下不会滥杀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