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静语暗暗在心里发誓,回去之后她还要把这些事情详细的说给邵俊听,让他愧疚,让他知道她受了多大的罪,让他心疼到无以复加,恨不得把自己捧在手心里仔细的护着。
出了公寓楼,她又拖着沉重的步子朝马路走去,不记得已经打了多少个喷嚏,她只知道鼻子痒痒的,眼睛酸酸的,并不想哭,可是眼睛却一个劲儿的流眼泪。作为一名专业的临床学学生,她很肯定,自己这是得了重感冒。
沿着马路一直了半个小时,她才看到药店,买了一盒白加黑,又在边上小超市买了一卷纸,就着冰凉的矿泉水吃了片药,又把纸巾沾湿擦了擦脸,用手指顺了顺头发,直到简单的把自己收拾干净了,才边搽鼻涕边挥手去拦车。
她告诉自己,只剩下最后一个地方了,如果还找不到,那她就回家,就当从来她和孙猴子一样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从来没有妈。
所谓的最后一个地方,是在常宁市临边的县城外公家,小时候每到过年过节她妈都会带她回来看外公外婆,她想,就算见万一见不到她妈本人也没关系,能联系上也是好的,最狠也不过是让她跟她妈断绝关系而已,就当她从来没有妈。
曾静语的外公是一名初中老师,很早的时候就买了学校的集资房,三室一厅的房子,很宽敞,直到退休了也一直住在那。她记得舅舅劝外公外婆搬常宁住时,外公说:“我教了一辈子的书,离了学校总觉得心里少了点什么,还是算了吧。”
一别十几年,自从父母离婚她被老爸带走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当时的话还言犹在耳,也不知外公是不是真的还住在那。
说不紧张是假的,她甚至觉得自己按铃的手都有点微微发抖,好像眼前的不是一扇门,而是宣布最后解决的判官。
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了,一位两鬓发白的慈祥老人映入曾静语的眼帘,他穿着一见深蓝的v领毛衣,灰色的裤子,鼻子上还带着一副黑色的老花镜,身子枯瘦精神却很好,浑身散发着一股老学究的味道。
此刻他正出神的看着她,不怎么确定的问:“你是----------”
“我是曾静语。”她本来想叫外公,可是话到了嗓子眼儿里却怎么也喊不出来。
老人闻言面上不由得一喜,激动的叫嚷着,“快进来,快进来,赵惜,快出来,看看谁来了。”
听到老人叫赵惜的时候,曾静语基本上已经石化了,傻傻的愣在那,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屋里看,赵惜,赵惜,她有多少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十年,不,十一年,从九岁父母离婚后她就再也不愿意提起这个名字,想都不愿意想。
可如今她不仅听到了名字还见到了活人,她该高兴吗,还是该抱着她痛哭流涕,一诉离别之苦?
一时间脑袋像被格式化u盘,空空如也,她竟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映,只是呆呆的,傻傻的看着她,仿若定格的雕塑。
“静语”赵惜低低地唤了一声,慢慢朝她走去。
她是有多久没看到女儿了,十一年了吧,那时候还没到自己肩膀那么高,留着长长的头发,总是很爱美的每天早上一大早就让自己给她扎辫子,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带她去吃肯德基,穿买漂亮的裙子。
转眼十一年过去了,如今的女儿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和想象中的一样漂亮,甚至看起来比她还高些,她情不自禁的抬手想去摸她,却措不及防的被她一掌挥开。圕馫闁苐
曾静语皱着眉头,语气不怎么好的朝她低吼:“你别碰我。”
赵惜闻言好像触电一般猛的把手收回来,定定的看这她,眼眸中溢满了疼爱和怜惜,她说:“你别生气,我不碰你。你快点进来,别冻着了。”
曾静语别扭的冷哼一声,一脸不情愿的进了门,可心理却忍不住的想,nnd,冷死我了,还是屋里暖和呀。
客厅里,赵奶奶勤快的跑去给曾静语倒茶拿吃的,她在外面冻久了,一见道热的东西就好像八路军见到了革命战友,那叫一个激动,捧起被子就往嘴里灌,结果她很悲催的烫到了舌头,还把嘴里的水全都喷了一桌子。
对面的赵惜看到满脸担忧,掏了抽纸忙不迭的往她脸上擦去,嘴里还焦急的念叨着:“烫着没有,痛不痛?”
猫哭耗子假慈悲,曾静语放下杯子狠狠的瞪了她妈一眼,心想,要不是为了来找你我会落得这么副颓废的乞丐样吗?
见曾静语对她一副恨不得咬牙切齿的模样,赵惜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她早就后悔当年为了逞一时之气冲动离婚了,什么叫做她爱上别人了,什么叫做她要跟人出国去奔美好前程了,全都是扯淡。天知道她有多后悔离婚,她有多想念丈夫和女儿。
可是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她早就没脸见他们了。
水很快就凉下来了,曾静语一口气喝了满满一杯,温水下肚,整个人舒服了蛮多。
对面的赵惜见她喝的那么急以为她很渴,拿起她的杯子想再去给她倒一杯,曾静语冷眼看着她的举动,眉毛轻挑,凉凉道:“不用倒了,我还有话跟你说。”
“好,我们进屋去说。”赵惜很干脆的答应了,边上的赵奶奶看着看赵惜,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担忧,从曾静语进屋到现在,对赵惜没给过一个好脸色,说起话来更是冲到不行,她很想说话就在这里讲吧,可是还没开口赵惜就径自起身朝卧室走去。
卧室里,曾静语坐在床上,手里拿着纸巾,很没形象的一角拐在创伤,边擦鼻涕边问:“你再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