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栓子抬頭看著徐有達:「我阿爹已經給我取了名。」
「哦?」徐有達對林真有印象,那樣的容貌,想叫人看過就忘也難。
顧栓子道:「顧凜。」
「顧凜……這名字可用,既然你家人給你取了名,以後在學堂里就用這個名字,」總之只要不是顧栓子,徐有達就沒意見,他語重心長地對顧栓子道,「能送你來我這裡念書,想必你阿爹對你有所期望,以後還是勤勉些,莫辜負了他的心意。」
顧栓子拱手:「是,謝夫子教誨。」
從正屋出來,顧栓子背著書包往外走,已經在徐夫子宅院外等著的黃玉文王欽陳幸等人看到他出來,臉上的表情有些緊繃。
但凡被送到徐夫子這裡的,各自的家裡都對徐夫子十分推崇,也想要自己的孩子成為下個鐘嚴。
要是顧栓子在徐夫子那裡說他們的壞話,徐夫子可能就要把他們幹的事兒告訴家裡……
只有黃玉文輕輕鬆鬆地走上前:「夫子叫你去說什麼了,怎麼說了這麼長時間?」
「問我臉上的傷是怎麼弄的。」
顧栓子話音剛落,王欽就握著拳頭衝上來,「好幾個顧栓子,我都沒有告訴我爹娘你打我,你倒先去夫子那裡告狀了!」
要不是為了打消林真的疑慮,顧栓子很不想和這個腦袋裡只有拳頭,腦仁還沒有綠豆大的人打交道。
他對黃玉文道:「我回夫子是野貓撓的。」
嘰嘰喳喳的王欽一下子停住,握著的拳頭在顧栓子的目光下散了勁兒,他裝模作樣地喉身後的陳幸:「還不是你小子一直在我耳朵邊說顧栓子肯定會告狀,要不然我才不會誤會他!」
陳幸剛才確實一直是這麼說的,他不相信顧栓子會真心實意地請他們去家裡做客,他也不喜歡顧栓子這個人,把他清理出王欽和自己的圈子才是最安全的。
被王欽當著七八人的面吼,陳幸也不反駁,只掛著笑讓王欽別生氣,是自己的錯。
大家都知道陳幸是王欽最忠心的跟班,他們也有些巴結王欽,但沒那麼捨得下面子,始終是讀了些書,有些傲氣。
顧栓子就像沒看到這幫人的心思,走在最前頭:「走。」
被邀請的黃玉文趕緊跟上去,順便叫還在訓人的王欽:「快點,不都說了去栓子家嗎?」
栓子這個名字還是很俗,但是王欽等人已經不敢因為這個名字笑話顧栓子。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跟了上去。
林真正送一個客人出門,就看到自家小崽子乖乖巧巧地背著布制雙肩書包,穿一身灰色長袍,跟個小公子似地從街那邊走過來,而他身後還跟著同樣穿長袍的幾個孩子。
明明他在裡頭不是最高的,但看起來有種蜜汁他就是最厲害的感覺。
林真笑著站在原地,等顧栓子帶著這幫學子走到面前了,很給自家小崽子面子地沒抱他,而是摸了下他的頭:「栓子回來了,這是你的朋友嗎?」
「嗯,這是黃玉文,」有了一群「朋友」的顧栓子指著離自己最近的黃玉文,然後指向跟在他後面,有點點距離的王欽,陳幸,「這是王欽,這是陳幸,梁品秀,陳奎友……」
除開那兩個童生和鍾嚴,全都在這兒了。
末了,顧栓子眨了眨眼對林真道:「我今天去學堂跟他們說了,他們已經知道取笑別人名字不好聽是錯的,所以我邀請他們來家裡玩。」
王欽陳幸梁品秀陳奎友等人一臉懵逼,看著在學堂里一字千金的顧栓子在他阿爹面前說了好長的兩句話。
以及,他們並不是知道錯,他們是怕像揍死豬一樣挨揍。
但是人都來了,對面還是大人,幾人只能點頭承認。
林真昨天聽顧栓子說他自己處理還有些擔心,現在摸顧栓子頭的手多rua了幾下:「栓子的朋友們快進來吧,小麼,你看著前面一下,我給他們拿點吃的。」
林真帶著一幫小蘿蔔頭去後院,順手把放在牆角的桌子搬到院子正中間。
在大禹朝,小子,女娘,哥兒三種性別的比例並不平均,小子和女娘多,哥兒少,一來因為哥兒的生育能力大多數不能和女娘比,二來生下哥兒的人家有些會選擇丟棄或者溺死。
並且大家心照不宣,只有娶不起女娘的小子才會娶哥兒,在周邊的村子裡還好,在鎮上娶哥兒的人更少。
王欽他們就不是哥兒生的,家裡也沒有哥兒,看到林真心裡頭難免生出幾分輕視,又被林真好看的面容驚到。
顧栓子在林真拿桌子過來的時候就去屋裡取了塊帕子,挽著袖子擦桌子,然後跟林真道:「林叔,你不用跟他們客氣,他們又不是來吃東西的客人,是我的朋友。」
邊說,顧栓子邊看向黃玉文還有王欽等人,幾人後頸涼颼颼的,不由自主地站起來,擠出笑容:「是,是,我們是栓子的朋友,阿叔不用這麼客氣。」
林真放好桌子直起腰:「行,那讓栓子帶你們去前頭鋪子裡燙點麻辣燙,想吃什麼串兒自己拿,我去給你們倒喝的。」
把事兒交給顧栓子林真很放心,說完就去倒奶茶還有酸梅湯。
顧栓子望著幾個「朋友」,道:「麻辣燙在前面,想吃的自己來挑。」
他讓黃玉文和王欽等人來之前就想過了,他們吃的東西自己會拿銀子補上,不能自己叫人來鋪子裡白吃白喝,讓家裡人做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