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当衣料触碰到溶液时,滋拉声响四起,神力与不详之力相互碰撞着,不过片刻便得出了结果。
白袍终是溶解在了溶液中。
见状皮尔扎眼眸一颤,难以想象浸泡在溶液中的人会经受何种痛苦。
可逝去的人终究逝去,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活着的人保住。
难道就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抵挡?
皮尔扎环顾四周,元素力感知蔓延,如同拥有形质的网,谨慎地铺开来。
无数的东西埋于溶液中,皮尔扎一个个分析着。四散的生物残骸,碎裂的器物宝具,每当他以为这件东西可以抵抗侵蚀时,都能发现那不过只是表象,而浸泡在溶液内的早已变得腐败。
然而在又一次瞥见那具白骨时皮尔扎陡然一顿,开始审视那个箱体——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箱体,其上刻录着无从知晓的腾纹,即便大半的部分泡在溶液中,却没有任何损伤,只是随着溶液的翻滚而飘荡。
皮尔扎大致估算了下,如果只是这个距离,拟态的闪烁应该勉强能够到,但也不是没有危险,毕竟闪烁的距离和身体内的元素力含量有关,一旦自己估测错误没能落在箱体上,自己就会被溶液给分食。
可如果不使用闪烁,只是待在自己所处的这块区域内的话,除了无法离开外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自己甚至有大把的时间去研究这里的构造,以及逃离的方法。
风险与机遇并存,这是冒险家协会常说的。
皮尔扎盯着那箱体。
大抵是见皮尔扎停留的时间过久,位于宝物堆上的阿贝多微动了下眼,看起来有那么一瞬的危险感。
可在下一刻他便已将其掩藏,转而化为担心的神情:“你不应该过来,那里是安全的。”
“等时间一到,拥有生命的东西都会被传送出去。”
“你也救过我,”皮尔扎这样说着,开始调控身上的元素力,“如果成功了,就算我还了恩情。倘若失败,那也是我自己命不好,能力不够。”
“怪不得任何。”皮尔扎抬眸,身上的元素力开始流转。
阿贝多沉默了,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能够看到他眼底颤动了下,像是在思考又仿若犹豫。
青绿的元素力将皮尔扎包裹,在短暂的停滞后,陡然浮现出些许紫电,那是皮尔扎从阿卡茜身上得来的拟态源,而闪烁之所以能够成功,也只是以此为基础所进行的再生。
“滋——”
紫电发出细微声响,紧跟着便随着一声‘闪烁’炸裂。立于溶液边缘的皮尔扎猛然消失,不过片刻便自半空浮现。
然而不知是否是命运捉弄,他显现的位置好巧不巧,刚好距离那箱体一胳膊的长度,如同那具白骨经历的再现。
坠落难以避免,咕噜的溶液似是在欢庆。
皮尔扎听见阿贝多似乎喊了什么,却未能听清,因为身体濒临死亡时自发地开始耳鸣。他瞪大了眼,死死地盯着那个箱体——明明触手可及,却仿若天堑相隔,即便伸手也难以触碰。
怎么办,快想,快想,一定有什么办法!
腥臭气息将皮尔扎包裹,他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暴动着。脑内警钟作响,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的面对自身的死亡。
可就在这时,皮尔扎猛然看到了一样东西——
是漂浮在溶液表面的士兵徽章。
隐匿者寻觅迷踪·九
每一位士兵在加入愚人众时都会获得一枚徽章。
从朴素的棕褐到素冷的靛蓝,再到象征着鲜血的赤红,士兵的徽章不仅代表着他们的身份与地位,更代表的是经历与荣誉,也是他们家人申请殉职补贴的必要物件。
在他们短暂而又漫长的一生中,徽章的授予只会有三次——初入时的誓言,血与泪的见证。当目睹无数离别与悔痛,跨过生与死交线的幸存者将从人群中脱颖,最终抵达冬之宫的深处。
他将获得面见冰之女皇的殊荣,丰厚的奖励与无上的荣誉,甚至有机会向执行官挑战,争得那荣耀的席位。
可这件事并不容易,不如说直至今日,十一执行官的空位尚有,可先遣队的成员却总是在轮替着。
于是源源不断的新兵被送往他国,肃穆之钟接连响起,将哀悼送往至冬的每一个角落。
荣耀的背后是牺牲,生与死的界线从不会明了。
当然徽章只是通俗的讲法,能够让人一听便明白这个东西的作用,而在向来讲究礼数与规章的执行官[公鸡]的建议下,后来的这枚徽章有了更为官方的称呼——
‘愚者的徽记’。
无比贴合,却又何极讽刺。
一瞬间皮尔扎想到了许多。他知道这徽章的材质极为特殊,是用至冬最坚硬的雪松杉木打磨而成,并在雕刻与契合过程中配以特殊溶液浸泡。
一般情况下这枚徽章不具刀伤不怕火燃,而且还有很强的元素抗性。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它才能够在这强腐蚀性的溶液中保存完好。
皮尔扎眼眸微动,凝滞的大脑在这一刻重掌理智——闪烁有一大特性,就是需要使用者在施展时保持绝对的稳定,而这种稳定的时效不需要太久,只要有一个瞬间,就能够成为扭转战局的契点。
而在此时此刻,下坠的过程中虽无法使用,可只要让皮尔扎能够落在实地上,他就能够再次使用闪烁。
即便那可能不过半秒。
即便那只是一枚漂浮在溶液表面上的徽章。
无需犹豫也没有时间犹豫,皮尔扎直接单手成掌,朝着那枚徽章伸去。周身的元素力陡然凝聚,等待着那一瞬间的爆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