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宥听闻沉默不语,隔了会儿看向朴明泽,“在这些事之前,我更想知道朴先生装作不会汉话的意图是什么?”
朴明泽道:“我原在宜兰生活过几年,会汉话本是寻常事。”
夏云卿和英宥都看他,“你在宜兰生活过?”
朴明泽也知道要找人合作必须先和盘托出自己的事。他道:“我幼年时期曾与祖母在靠近海边的小村庄里居住过一段时间,我母亲原本是宜兰人,父亲是金樟人。”
英宥难得露出一些诧异来。要知道前些年宜兰和金樟战火连连,宜兰人是绝对不会与金樟人在一起的,就算有相爱的人,也势必因周围压力所分开。可想而知,年幼时的朴明泽绝对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朴明泽也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嘲道:“我是杂种,宜兰不收,金樟也不会要。我与祖母生活在一起,父母因战火波及早早身亡。我六岁时祖母也去世了,我一个人漂流回金樟,装作被战火牵连的走失孩子被带入金樟国,在金樟京城圣安过了一段乞讨的日子。”
朴明泽回想起那个时候,面上带出一些唏嘘来,“原本几次都与鬼差擦肩而过,幸得金樟将军李正人救助将我收编入军队,后来又识字学文,凭着一己之力赢得了李将军的厚爱。”
英宥和金樟打了这许多年,对金樟有哪些将军也是十分清楚的。他想了想道:“李正人应当已经过世。”
朴明泽点头,“他年事已高,后因痨病过世。现在手握军权的乃是他大儿子李成基。”
夏云卿也道:“李成基是个暴戾将军,据说他军法极为严苛,对叛逃者的惩罚也很可怕。”
朴明泽点头,“少将军行事过于苛刻,他弟弟李成明与妹妹李真儿都无法忍受。”
英宥感觉朴明泽要说到重点了,挑起一边眉头,“金樟内乱?”
朴明泽脸色变了变。事实上内乱这种事本就不该让外国知道,何况还是敌国?可如今他奉金樟王命令来议和,便是有想求助金樟帮忙平息内乱之意。如今李成基权倾朝野,金樟王又年迈体弱,皇太子尚未成人,其余皇子又窥觑皇位。这时候再与宜兰不合只是自取灭亡罢了。
“原本我们封锁消息,想孤注一掷。却被夏苍乔全盘打乱计划,我已收到金樟王新的命令,一切交由仁皇做主,只要能平息我金樟内乱,金樟王决议五十年内向宜兰称臣。”
这话一出,英宥和夏云卿都愣了。对于宜兰来说,休养生息五十年是再好不过的事,想必那时他们的水军也已具备完全。金樟王愿意称臣简直是天上掉下的馅饼。
英宥看他,“此事你大可以在上朝之时禀明皇上,为何要单独来说?”
朴明泽道:“将军可知,堂本将人是谁的手下?”
夏云卿反应过来,“难道是李成基的手下?”
“不,是少将军的弟弟,现掌管边城禁军的大首领李成明。而他们的妹妹李真儿是二皇子下月便要迎娶的正室。”
夏云卿道:“难道你与金樟王的联系还瞒着堂本不成?”
朴明泽点头,“正是如此。我现在可谓一人之力救助我金樟王朝,骑虎难下啊。”
英宥看他,“我要如何信你?”
朴明泽从怀里掏出一物,“这东西英将军应该认得。”
英宥接过一看,神色严峻道:“不错,是金樟王皇室家徽,享有小玉玺之称的樟合。”
那樟合是何物?是与传国玉玺一般模样,却小上许多,放入手心不足无名指大小。底下正刻着金樟王召几字。
有这东西在手,即是如见金樟王一般,也拥有任意处置除内官之外的官员事物的权力。
朴明泽道:“起初我没有表明来意,便是为了看看宜兰能不能成为让我王称臣的国家。如今看来,宜兰人才辈出,夏少爷的能力便是我们急需之人。当然宜兰左右将军之力也是必不可少。”
英宥点头,将樟合还给了朴明泽。夏云卿又道:“堂本既是李成明的心腹,他们便是支持二皇子称王的了?”
朴明泽点头,“少将军李成基是支持十皇子的,十皇子如今不过七岁年纪,他根本是想让皇子做一个傀儡王。”
英宥点头,“金樟正统皇太子应该是五皇子,金大力。不过据说年岁也未过十六。”
朴明泽点头,“五皇子乃皇后所生,可皇后家人如今被李氏家族迫害。若是让二皇子登基,权力必落入李氏家族,若是让十皇子登基,效果同样。可李成基一定一手遮天。”
英宥摇头看他,“你金樟可真是前有虎后有狼。”
朴明泽苦笑,“谁说不是呢?”
英宥负手站起,来回在屋里踱步,绕了两个圈后,他道:“这事我自有分寸,你们暂且回去。云卿,你明日累一趟,去皇宫找你师兄九皇子。”
夏云卿站起,道了声是。朴明泽也是拱手,“我代金樟王感激不尽!”
两人出了英宥府上,此时已快天明了,夏云卿一身疲累,心里却还挂念着牢房中的苍乔。也不知他睡没睡好。
朴明泽看他那模样,便道:“二少爷不用担心,大少爷其实自有主意,远不是你我能想到的。”
夏云卿却是无奈,没答话,跟朴明泽拱手告别,两人分别在大路上。
……
第二日中午,又有人提着食盒进了牢门。苍乔在木桌边吃着花生喝着小酒,见人来了,拍拍手站起来,“等你半天了,风雅颂。”
来人正是慕容雅,他翻了个白眼旁边衙役已经开了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