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昊一愣,把这句中文在心里反复过了好几遍,确定没理解错,转头对上卢默青认真的神色,他也露出认真的脸色,问:“你耍我呢吧?卢默青。”
卢默青平静道:“我不喜欢开无聊的笑话。我是认真的。”
“你……”
卢默青打断陈昊的话,说:“我需要一段婚姻,稳定的家庭状况有助于更好地塑造我在职场上的个人形象。而且,现在很多人给我介绍相亲,每次拒绝都很烦,而且得罪人。”
“可是……”
卢默青再度打断他的话:“譬如今天,原本我的秘书要告诉我你来找我,有一个实习生从中作乱,导致我很晚才知道。我很讨厌这个人,但碍于人情,不方便直说。”
陈昊沉默一阵,将信将疑地提出质问:“我是男的,和我……那什么,也不会有利于你塑造职场形象吧。”
卢默青说:“现在对这方面并不看重。”
“怎么可能不看重!”陈昊清醒地说,“而且也不能结、结……那个什么啊……”
“可以去国外结,还可以在国内做意向监护,其实和普通男女婚姻中能得到的权利大同小异。”卢默青说。
陈昊还是很怀疑:“可是,你的客户知道你的结婚对象是男人,不会歧视你吗?!”
“我现在主要负责海外对接,处理欧美跨国企业的法律业务,”卢默青镇定自若地说,“所以我的结婚对象是男人不会有任何负面影响,反而体现事务所与国际接轨,尊重多元化与性少数团体,更有利开拓与维护海外市场。”
陈昊沉默了。确切说,有点无语。
感觉卢默青就是个大忽悠吧,可是又好像确实有道理的样子。
陈昊把握不准。这不是自己一个只有高中毕业证的半文盲能精确辨别的事儿。
……可是听起来真的有点玄乎啊喂!
过了会儿,陈昊吐口气,换个角度出发:“你不是说同性恋都是变态吗?你现在是彻底变态了是吗……”
这回轮到卢默青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卢默青答非所问:“我可以给秦牧野他母亲我所能提供的最好医疗环境。”
陈昊:“……”
卢律师找到自己擅长的赛道,不动声色观察着陈昊动摇、迟疑的模样,进一步加码谈判:“他还有三年出来,三年后我可以和你离婚。”
陈昊又是一怔一惊。
“并且还给你一套房子和两百万,你可以和他拿着这笔钱去过你想过的生活。”卢默青咬着牙抛出这些诱饵。
陈昊:“……”
卢默青继续加大劝诱力度:“你这些年赚的钱,应该已经因为他妈的病用完了,不然也不会来找我。难道你想他三年后出来,钱没有,房没有,妈也没有了?”
陈昊:“……”
陈昊不得不承认,律师就是律师,自己被这些话切中了要害,每一句都直戳心窝子。
而且,对方还是卢默青……可是,正因为对方是卢默青……
陈昊垂下沉重的脑袋,良久没有给出答案。
可是,这看在谈判场上无往而不利的卢默青眼里,已经是给出了答案,还是自己要的答案。
然而卢默青倒也不太高兴得起来。
毕竟,陈昊越是为自己开出的那些条件而动心,只不过越是彰显出陈昊对秦牧野的一片赤诚和自己的可笑可怜。
但事到如今,卢默青只想不择手段地先把人圈回自己的怀里,哪怕是画了个饼。
三年……
卢默青不知道这三年能否改变什么,但自己已经别无选择,机会稍纵即逝。
车里沉寂了一阵,卢默青的声音温柔起来:“很晚了,不急于今天回答,明天也可以。”
陈昊忍不住抬头看突然温柔和耐心起来的卢默青。感觉这人的人设都变了。
对于陈昊质疑的眼神,卢默青视若无睹,继续哄:“先休息吧。我家就在旁边这栋楼里。”
陈昊再度警惕起来,张了张嘴,没说话,想了一阵,道:“还是不……”
卢默青截住他未说完的拒绝,说:“我现在就可以先给你转五万块钱,至少把欠医院的或者需要缴的费用交上。她已经被医院停止治疗了吧。”
陈昊一怔,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
卢默青讥讽道:“不到山穷水尽,你怎么舍得来找我?”
“……”
陈昊又低下了自己卑微又死沉的脑袋,半晌,缓慢地点了下头。
他心想,无论是卢默青说的结婚,还是自己说的那些,其实本质上没什么差别吧,只是卢默青习惯了做体面人,律师喜欢把话说得美观一些。
有什么好矫情的呢……既然已经决定好了。
卢默青那么聪明,肯定也已经看出来了吧,所以这么说。
卢默青当即拿起手机让陈昊和自己加了个好友,然后转了五万立刻到账。
陈昊垂眸看着手机上那串眼熟又陌生的数字,一直没有说话。
卢默青的态度又柔和起来,说:“先别想了,好好睡一觉,明天我请假送你去医院交费,再和主治医师细谈一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