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沒期待能遇見,也不期望去遇見。
那時候已經臨近初夏,天氣有些熱了,他還是一身黑包裹得很嚴實,戴著帽子站在路旁的花壇。
因為吃藥,他比以前胖了一點。
h大花壇里種著不少香雪球,他來的時候正是盛開的季節,枝葉豐厚,隨風飄過來幽微的香氣,陳准低頭瞧了好一會兒。
因為要趕回去的航班,最多在這裡停留半個小時,他站在宿舍樓門前,身旁過去很多同齡的學生。
花很好看,夜間更是別有風情。不知是不是過往的學生看慣了,他們都不會駐足。他又一次意識到,這些生活中慣常的美好和溫情,只有和同頻的人在一起時才會感到震動。
他想了很多,又好像什麼也沒想。
他拖到了最後一分鐘,瞧了瞧時間,還是轉身離開了。
只是剛走了幾步,就有所察覺。再轉身,隔著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的目光幾乎是瞬間鎖定在了某一處,他瞧見了她穿白裙的背影。
名字險些出口,他慌忙低頭,下意識地想躲,又轉念一想自己如今的樣子,心裡笑自己多情。
果不其然再抬頭,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最後,陳准悄悄折了一枝香雪球藏進口袋裡,離開前倒也覺得滿足了。
客廳朝陽,早晨的陽光投過窗灑過來一道,就這麼橫絕在餐桌上,隔開了她和他。
凌羽看著陳准動了動嘴唇,他的話沒出口,眼眶卻一點點變紅了,下一秒他支起胳膊,手背遮擋住了她的視線。
「你昨天晚上說,你不想稀里糊塗的,」凌羽聲音很輕,「現在我很清醒,也一直想找機會和你聊一聊。」
陳准仍舊用手背遮擋著臉,低頭不言語,呼吸一點點發沉。
抽紙在旁邊,凌羽起身想去拿,座椅和地面摩擦發出了聲響,這聲音讓陳准心裡一驚,立刻抬起了頭,他聲音帶啞:「和四年前一樣。」
凌羽動作頓住了。
「我心裡還是有你,」他說,「但我不是只想談一場戀愛玩玩。」
他像是下定什麼決心了一下,也站了起來:「你如果還願意的話,家裡那邊我會去處理。」
凌羽眨了眨眼睛,只覺得清晨的日光晃眼。
「你要是介意王姨和詩語,」他繼續道,「想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也不會讓你為難,但還是那句話……」
他話里是難得的銳利:「不會是朋友,或者稀里糊塗的其他關係,我無法接受。」
凌羽有點想笑,但眼底竟有些發熱:「陳准——」
「你不用現在就告訴我答案,」他慌忙垂下眼,急急打斷她,「至少……你也要考慮一段時間再回復我。」
凌羽瞧了他幾秒。
她還是過去抽了幾張紙,走過去遞到他手心裡,低頭輕「嗯」了一下。
陳准低頭看著,只是將紙巾攥在了手心裡。
凌羽去瞧他的臉,他卻偏開頭不讓她看,過了一會兒才問:「你的戒指呢?」
「怎麼了,」凌羽問,「你要收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