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霖乍然将门拉开,一时魂魄出壳的桑云停满目渺茫,只余下错愕的表情将一切说明。
桑云停向后踉跄了两步:“张大人……”她喃喃道,却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也忘了自己是为何而来。
脑中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劈成了两半,面色苍白的不正常。
桑云停一时撞破这份肮脏的辛密,尚且不知心中作何,这番又被张霖现,更加惊愕不知所然。
两人面对面,都被当即吓了一跳,张霖反应迅,回过神强制镇定,一如往态问道:“桑姑娘有何事?”
“我……”桑云停按下翻江倒海的心,冷静回应道:“我……只是想来问问张大人,你和清儿……”
“我们打算明天就离开了……”
两人心照不宣,不知为何都没有开口再问刚才之事。
“桑姑娘离开吧,清儿她……不走了。”张霖眼神复杂,看她这样子,多半是都听到了:“我和她都会留下,她既不愿离开,我也不再强求,漠北此时离不开人,恕张某不能再奉陪,之前说的事依旧作数,若是来日有命,张霖仍欠桑姑娘一个人情。”
张霖点头示意,而后大步离开。
沈云谏瞒她瞒的滴水不漏,没想到竟是在他这里,被全都被抖搂了出来。
换做往日,张霖只怕早就吓破了胆。
如今,活都活不成,他也无力再花心思在乎桑云停知道的后果上。
她知道便知道了,反正这都是陛下造的孽,迟早要还的。
当务之急,还是要想办法阻止匈奴日益张狂的入侵,他需尽快找到应对之策。
否则并安撑不了多久。
张霖略过桑云停,一步也不留的匆匆离去。
桑云停浑浑噩噩,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人就不见了,只剩下失魂落魄,思绪纷乱的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一路的悔恨,一路的后怕,她不知道自己流没流泪,只是感觉眼睛很干涩,面颊很刺痛。
也许只是今日寒风凛冽,吹的她生疼,如刀刮骨。
她怎么就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呢?
她原来,始终都不曾了解过,真正的沈云谏。
她还天真的私以为,沈云谏只是有些时候做法激进狠厉,怎么说到底也算是个明君……
哪怕世间最阴恶歹毒、伪善血腥的地狱恶鬼,也不敢犯下这种弥天大罪。
沈云谏不仅犯了,还戴着没有破绽的面具,做救赎众生的主。
他不是救世的神,他依旧是那个啖肉食腥膻,怨恨世人风尘的,那匹无情恶兽!
如此伪善!
令人作呕!
她被骗得还不够多吗?
怎么就还信了呢?
那场战乱殃及的,可是整个大晋的百姓!
如今,他又拿整个漠北来做交易,他难道就不会良心难安吗?!
他是自觉天衣无缝了吗?
桑云停仿若陷在旧世的迷雾中,被团团围在鼓里,一张早就被精心织就的大网,将她罩住。
回想种种,尽是又尽是蛛丝马迹。
当年,沈云谏不知不觉,让她放手军营事务……
未卜先知,提前送她提前离开都护府,避开了匈奴突袭……
脱离剧情,提前回朝……
山西临行前夜的势在必得……
顾七劝她离开……
……
种种迹象,经不起推敲,一切都连接成一条线,越合理清晰。
原来如此。
她可以承认,为君者,需要狠到一定地步,才能坐稳那彻骨冰冷的宝座。
古来历朝历代,哪一次换主,不是踏着尸山火海上来的恶徒。
他们都有着异于常人,乎常人的才智,这种人该坐这个位子。
可是沈云谏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方式!
整个漠北!
那是整个漠北的人命!
他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