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枝僵硬地点头。
无他,这位从里面突然冒出来的妇人实在太过热情了,一见面便要挽着他的臂,岑枝躲了好几下对方才作罢。
他几乎心生退意。
或者自己今天不该来的……他现在一切烦恼的源头便是那一次破戒,自己怎么就不长记性还要破第二回呢?
岑枝刚往后退一步,便被人拦住了。
“公子怎么这么害羞,人都来这儿了,难道还要我们推着您进去么?”
他是害羞吗?岑枝想,再说喝个酒有什么好害羞的。
“我是来喝酒的。”岑枝强调。
那妇人弯唇一笑:“呵呵,哪位爷来我们这儿不是为了喝小酒呢?”
听到这句话后,岑枝便放下了心,跟着那妇人走了进去。
三春坊不愧是城里最贵的地方,就算是大堂也每桌都放了屏风,不时有酒香伴着女人的娇笑声传来。
岑枝微微皱眉,感觉有些不对劲。
喝酒还要人陪吗?
他要了个二楼的雅间,甫一进去,那香浓得他几乎要熏一个跟头。好在屋内正中间摆着一个酒壶和两个酒盅,岑枝便又劝自己坐了下来。
老鸨见终于把这一看就有钱的俊秀公子哥给劝进来了,面上笑容都忍不住深了三分:“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姑娘?岑枝皱眉:“不要姑娘。”
“不要姑娘?”老鸨眼睛一转,心神领会地点了点头:“好,奴家明白公子的意思了。”
老鸨走的时候带上了门,岑枝见状终于舒了一口气,然后为自己倒了一盏酒。
“呃……咳咳咳!”
他没经验,第一口喝得太猛,几乎要把眼泪呛出来。
咳嗽完之后,岑枝想这玩意真不好喝。
明明是辛辣的,却有一股诡异的甜香,和这房间里的味道差不多,腻得人骨头发痒。
虽然觉得不好喝,但没过一会儿,岑枝忍不住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就这样一杯一杯,没过一会儿一壶酒便要空了,正巧这时门开了,岑枝头也不抬地道:“再上一壶酒。”
“奴家来了,爷还喝什么酒呢。”
矫揉的声音甫一响起,岑枝猛地打了个激灵。
他抬头,见一个男子,却穿着哪里都透的轻薄纱衣袅袅地走了进来。
不等岑枝开口,那人便直接坐过来作势往岑枝身上倚:“让奴家来陪您喝酒~”
离得近了,岑枝才发现对方竟然还涂脂抹粉,他一时大为震惊,失了防备,被那人一下亲到衣领上,留下一个明显的唇印。
岑枝几乎要跳起来:“你做什么!”
“爷和奴家打什么哑谜。”那小倌歪头:“既然来了,便抛弃那些所谓的体面,来与奴家一起享乐吧。”
话已至此,岑枝脑海里那一点灵窍忽然通了。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有道是没吃过猪肉还见过猪跑,他以前只在话本上看见过这种地,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然误入了真的花楼!
岑枝立马就想走,可是不知是酒喝多了,还是这屋内香有问题,他一时竟有些腿软。
这下便给了那小倌可乘之机,对方如黏皮糖般使劲往岑枝身上黏。
岑枝何时有与除了祝隐以外的人有这样亲密的接触?惊慌之下他慌不择路,只知道往后退。
毕竟他是修士,对方是凡人。仙门有训,非特殊情况修士不可对普通凡人出手。
岑枝不知道这算不算“特殊情况”。
他急得满头大汗,胸膛起伏也渐重,小倌身上的香粉味简直如一把利钩,顺着鼻子往他颅骨里钻。
岑枝浑身发热,不知是中了花楼的催情香还是自己的情毒犯了,只觉得头晕目眩,心绪烦躁。
再不离开、再不离开他就要……
也许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岑枝感觉身上忽然一松,那个人形移动香粉盒忽然离开了他的面前。
是有人来救他了吗?岑枝边想边抬眼,结果正好看见一片绣着流云与风月的袖摆。
紧接着他就听到了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师兄情愿让这样的人碰……也不让我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