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庶长?这人官职还真不低,但怎会领着这样一支队伍在这里出没?
笉罗没有把心里疑惑问出口,只高声道:“拜见左庶长大人,不知大人要去哪里,能否让笉罗跟随一阵呢。只要笉罗补充了粮食和水,即刻就走。”
随意地摸了摸胡子,泽临睥睨了他一眼,不做回应,只对身边的荀晔耳语道:“她是个女子。”
荀晔一愣,又回头多看了两眼。
泽临在他耳边继续说道:“这女子的话半真半假,举止谈吐却不凡,依我看,可能是他国奸细,怕是有所图谋……杀。”
“但他怀中的婴孩难道也……”荀晔相信泽临的猜测十有八九不会错,但是在没有查问清楚之前就射杀两条性命,而且看此女人这般瘦弱……更不像是……
泽临也不反驳,反而扬起笑来,对笉罗亲切说道:“不瞒你说,我们是追随被皇上放逐的三皇子去流放之地的,不料途中遭遇蛮族袭击,与三皇子失散。恐怕自身难保,是否能在此处寻找立足之地还很难说,这会儿,是要去铸钺县瞧一瞧,你还想跟着我们吗?”
他挑明身份,其实是暗藏杀机,故意试探笉罗的。
如果笉罗不能自圆其说,必然只有死路一条。听闻此言,笉罗不禁为自己以貌取人而后悔不迭。她自知刚才的说辞,实际上漏洞不少,又说不说所属军队的称号和统领,即使能糊弄过那个荀晔,却绝对无法取信这个泽临!
怎么办?笉罗沉默了半晌,就在他听见荀晔的弓弦发出的轻微震动声时,从喉咙里流泻出清澈流淌的声音:“还请左庶长大人带上小人吧!在下听闻,铸钺县县令是大皇子的幕僚之一,你们这样前去,恐怕会被他们关在城外。但小的心中存有一计,能让这位县令不得不好生招待我们!”
“哦?”泽临饶有兴致地瞥了瞥笉罗的眼,目光在她的耳蜗处轻微一转,脸上依然是那副亲和恬淡的神态,顿了顿才道:“既然如此,你就抱着孩子跟着我们一起来吧。哦,你叫笉罗是吧……可千万小心,不要令我失望哟!”
笉罗咬牙切齿地拱手道:“绝对不会。”
于是,笉罗加入了这支不过百余人的队伍,紧紧跟随在这位名叫泽临的大人后面,提起了百般的精神,战战兢兢地拉开缰绳。
走出去了一里多远,突然队伍又停了下来,就见从旁侧的林子里冲出一个人,拦住了泽临的座驾。
“啊大人啊,这位大人……您可要为小的做主呀!”这声音好生熟悉。
哎呀不好,这不是刚才被她扒了衣服的那个人逃兵吗?
笉罗立刻把头埋得低低的。
“你是何人,为什么拦在路中央?”泽临瞟他一眼,只穿着里衣就到处跑,光天化日成何体统,太不像话了。
就听这人不疾不徐地半跪着说道:“启禀大人,小人乃是漠火县的弓人,前些日子家中来信说妻子病逝,可怜老父老母老迈,无法照看不到一岁的孙子,我又在军中服役,只得抱着儿子想带回漠火县,准备过继给县令大人家的管家。怎知道路上遇到土匪,一人难敌四手,丢盔弃甲的,才弄得如此狼狈不堪哪……可怜我那两月不到的儿子,不知道现在何处啊……”
说罢还差点抹起眼泪。
泽临皱眉看着他,道:“你可有凭证,叫人如何相信你的话?”
这人定睛看了看他手中的夹臾之弓,语调轻快道:“小人名叫连霜月,学艺三年,做弓三年。阁□边,这位小将军的弓我看是……”
他噼里啪啦洋洋洒洒说了一通,说的竟然与笉罗所言不差毫厘。
擦,怎么剽窃了我的话!这家伙刚才莫非在不远处偷听?
笉罗心里一惊,可是方才却没人发现他……看来武功很高么?
泽临和荀晔也都是愣住了,疑虑重重地看着他和笉罗。
就在他们犹疑时,连霜月突地拨开人群,直接朝低着头的笉罗走来,两只眼睛就像黏在了铳儿身上似的,一咧嘴,扑过来喊道:“啊呀我的儿子啊,爹爹总算找到你了!好心人啊,你捡了我的儿子,我真要好好报答你!”
说着就要跪下来给笉罗磕头。
笉罗哭笑不得地怔住了,半天回过神来,几乎咬断自己的舌头。自己刚才为什么要说铳儿是捡的!
转念一想,这人到底是什么人,好厉害的听力……居然把她刚才说的每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但此时已经改不了口了,只好硬撑着问他:“你说这是你儿子,有什么凭据?”
“这位兄弟他真是我儿子啊!”连霜月扁着嘴,作势真要磕头。
笉罗抬手把他拦住,就听见他一下子凑近跟前来,在她耳边轻声道:“姑娘,扒了我的衣服就想拍拍屁股走人么?”
咝……倒抽一口寒气,笉罗压低声音问他:“你为什么要为难于我,你想干什么?”
“无他,让你负点责任而已。”连霜月嘿嘿一笑,随即又换上一副哭脸,呜咽着求她把儿子还给他。
笉罗无力扶额,对泽临拱手道:“大人,就请先把他带上,等进了城,我们再弄清楚这件事吧!”
泽临其实也正有此意,目光深邃地挑起眼梢,幅度极小地点了点下巴。
作者有话要说:抱着小包子求抚摸~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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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雕虫小技
一个时辰之后,他们来到了铸钺县,也就是铸钺谷的谷口。
由于近年来偳紫国边境动荡不安,包括珩云郡、祁阳郡在内的六郡经常遭到蛮族袭扰,为求得自保,这里的郡县县令都名人陆续夯土建造了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