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辰不早了,但因着这几日都有灯会,隔着两条街又是西市,所以青柳巷上的不少铺子都还开着门。
杂货铺也是。
远远瞧着,铺子里还有两个客人,招待这两个客人的是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还有一个夫人立在柜台的后面低头忙活着什么。
角落里还有两个年纪不大的男子,明明都是一样伙计的装扮的,其中一个对另一个十分殷勤狗腿。
“高高瘦瘦像个猴子似的,是李嬷嬷的儿子,叫做望山。”
香车小声说道:“李嬷嬷是大夫人的丫鬟,后来给了府上的二管事做填房,一连生了五个女儿才有这么一个儿子,宝贝的很,便使了法子送到了杂货铺里。”
香车不算是个聪明的姑娘,但这样显而易见的欺负她家姑娘的事情,她还是看得明白的。
“一脸殷勤的那个是马六,明明是秦叔他们招来的伙计,却整日跟在望山的屁股后面溜须拍马。”
江稚鱼点了点头,将这些记在了心里。
主仆两人继续往前。
和杂货铺子间隔六家的饰铺子叫做珍宝阁,是原身三家陪嫁铺子当中店面最大的,不仅前面有一个很大的明间,还有一个可以招待贵客的二楼,以及一个不小的后院。
大约是时辰不早了的缘故,进出饰铺子的人极少。
江稚鱼带着香车装作客人踏进了珍宝阁。
珍宝阁内三面墙上打了高柜,分成了一个个的格子,几乎每个格子里都摆了精美的饰。
每面高柜前都立着一个伙计,这会儿都有些犯瞌睡的靠着。
东侧高柜前还有一个柜台,一个掌柜模样的男人正在后面打着算盘。
听到动静,男人抬头看了江稚鱼主仆一眼。
“哟,来客人了。”
语气十分散漫,一点儿都没有招待客人该有的热情。
但他的话让正面高柜前的伙计动了起来。
不过动是动了,走过来的时候却像是没骨头似的:“这位姑娘要看点什么?”
还上下打量起江稚鱼身上的衣着,忽的嗤笑了一声,鼻孔朝天道:“不用看了,咱们店里的饰,你买不起,赶紧滚吧,别碍着我们做其他生意。”
说话间就要来推搡江稚鱼。
“你干什么?不许碰我家姑娘!我家姑娘可是……”香车挡在了江稚鱼的跟前,结果被伙计一起推了出去。
“我管你们是谁?”伙计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一脸的穷酸样,别弄脏了我们珍宝阁的地。”
“你才穷酸!”香车气呼呼的挡在江稚鱼的跟前。
江稚鱼看向柜台,“你们就是这样做生意的么?”
像是掌柜的男子抬头看了一眼,嘴角勾起嘲弄的弧度,又低下头去。
其中轻蔑,让人火冒三丈。
伙计更是傲慢:“本店从来不做穷酸鬼的生意,赶紧滚!再不滚,就别怪老子动手打女人!”
“行了。”
掌柜终于了话,但却是对三个伙计说的:“时辰也不早了,闭店吧。我这账本还没对完,别耽误我明日送账本回去的要紧事。”
……
对面茶楼上,裴淮之神色淡然的看着江稚鱼主仆两人被赶出珍宝阁。
他身后的一个玄衣属下低声道:“主子,可要趁着这个机会接触她们?”
裴淮之眸色一冷。
手中的兔子灯砸在了属下的脚边,烛火侵蚀到属下的衣摆,很快烧到了他的身上。
属下的脸上露出痛楚之色,却半点不敢扑灭火焰。
直到裴淮之冷冷开口:“下去吧。”
“是。”
属下不敢露出分毫情绪波动,直到退出视线之外,才扑灭身上的火焰。
裴淮之不关注,只一直看向下方街道上的江稚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