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袖拭了眼泪,待得思绪慢慢平复了些,她方才道:“外祖父,您这里还有娘的画像吗?我想娘了。”
沈泊然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沉默良久,才起身往内间去。
靠墙的书架上,从上至下第三格处有一方漆木长盒,打开盒子取出里头的画轴在长案上铺开。画中女子二八年华,碧鬟红袖,生得花容月貌,眉目清雅,气质绝尘。
赵元宁站在长案前,以手细细描过画中女子的面容。
记忆里的母亲样貌其实已经有些模糊,但这幅画却让脑海里那道模糊的身形又再次变得清晰明了起来。
她生得并不像赵明义,更不像去世的沈音音。
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音音才出生时长得十分像我,再长大些又像极了她的母亲,但女大十八变,到音音及笄之时,身上已没有了父母的影子。”沈泊然蔼声说着,似有深意般拍了拍赵元宁肩膀,“阿宁啊,不要管旁人说过的无稽之谈,血缘就是血缘,你是我们沈家的孩子,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无须置疑。”
“我知道。”
纠结的事情已经有了定论,赵元宁反而平静了下来,默默将画轴卷起:“外祖父放心,阿宁不会轻信。”
沈泊然颔,浓眉蹙起,已大约猜到了什么。
祖孙二人再闲语了一些,赵元宁便假辞府中有事,起身告退离开。
等谢氏将准备好的茶点送到书房来时,赵元宁已离开了一会儿。
沈泊然临窗而立,两鬓生着花白,但背脊仍旧挺直。
谢氏将茶点放下,环视一圈也没瞧见赵元宁,便捧着一盏新茶来到窗边:“公公,阿宁呢?”
沈泊然眺望窗外,入目是满园冬景,他喟叹一声:“阿宁……她好像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嘭!”
谢氏手中的茶杯应声落地。
“这件事一直瞒得好好的,就连西堂和望之都不知道,阿宁怎么会……”谢氏脸色煞白,连指尖都在微微抖,“阿宁那孩子脾性执拗,又好强,她要是知道自己并不是音音的血脉,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子。”
沈泊然也是一直忧思此事,一夕间,仿佛脸上皱纹也添了几条,瞧着似乎更苍老了几岁。
他折身走回屋里:“当年既决定将阿宁抱来,那这孩子就是音音所出,是我们沈家的血脉。她今日多番试探,换成她以前的性子,今日怕是早就闹翻天了,可她态度一反常态的平静,我反而担心。”
“公公是担心阿宁会做傻事?”
沈泊然垂下眼皮:“当年之事知道的人不多,连赵明义都不知道,那此事又是怎么传出去的?”
当年知道此事的人除了他和儿子儿媳外,加上6氏总共只有四人,他们绝对不会将此事说出去,那这消息又是怎么传到了阿宁那孩子的耳朵里?
莫非,是6氏……
可是,6氏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沈泊然惆怅道:“派人去查,把在背后的始作俑者给我找出来。但是切记,这件事不可再叫外人知道,阿宁的身世,也绝对不可以外传出去。”
“是,儿媳这就找人去办。”
谢氏应下,匆匆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