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兮來古代的一年余,我穿女裝的時間合計起來竟連一月都不到——而且還是粗布的!我大好的青春啊!就這麼消磨在男人裝里了!——這不成!我要縱容自己一回!我要做一次女人(你一直也都不是男人啊。)!
一念既定,我抬頭望向雲悠遠,見他正一直饒有興味地低頭欣賞我臉上瞬息萬變的表情,不覺臉有些熱,厚著臉皮道:「換就換,誰怕誰!到時你可不要迷上我哦!」
雲悠遠不禁輕笑道:「在下儘量克制便是。」
揀日不如撞日,既要換就今天換吧!我拉著雲悠遠要往樓下走,好找家成衣店買上一身女裝,卻忽被他反握了手,從二樓另一側的樓梯走了下去,沒待我發問,他已先道:「小葉難道忘了,這木鋪原本就是由布鋪改造而成的,雲家堡旗下的雲錦莊也做成衣生意。」
是了是了!想起來了,這店面是改成了木布兩用式的呢,整個雙層樓被從中間一分為二,東邊的是木鋪,西邊的是布鋪。由於顧客們此時都聚在東邊的木鋪里搶購家具,布鋪這半邊顯得格外冷清。我被雲悠遠握著手走在西側安靜的樓梯上,忽然有點臉紅心跳。
寂靜最易使人暇想,獨處更能引發情思。他走在我的身前,展現給我一頭黑軟的髮絲,像黑狐的尾般伏在他修挺的背脊上。他的臂長而有力,鋼琴家般修長而優美的十指環住了我的手,掌心溫熱,如棉似絮。他的腰腹有力,臀部挺翹,雙腿性感(看哪兒呢!想嘛呢!)……
老天!我在亂動什麼心思!意識到自己的思想開始走上了不純潔的歪路,我連忙用沒被牽著的那隻手捂住自己發燙的臉頰。偏巧雲悠遠忽然側過臉來看我,我這副萬年罕見的小女兒狀正被他撞了個正著!
雲悠遠定住了腳步,那對向來極少流露情感的眸子亮亮地望進我因被人撞破窘貌感到驚恐而睜大的眼睛裡來,笑意不可抑止地像層層漣漪般泛上他的眼底,更像一對有魔力的手般撩動著我的心弦。
這樣令人心旌神搖的對視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很長,也許只有一剎那。恍惚間被雲悠遠的手握得更緊了些,飄啊飄地就下了樓梯。
沒有轉至前面的店面,而是徑直來到了一樓後部的置衣間,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女裝險些晃花了我的眼,我那遺失在樓梯上的一魂二魄一時間尚未附體,壓根兒不知道要挑哪一件的好,只得道:「你幫我選一件好了。」
雲悠遠沒有細挑,只是隨手選了件櫻草色的衣裙遞給我,我好奇地問他:「為什麼挑這個顏色?很適合我嗎?」
「小葉認為自己是什麼顏色?」雲悠遠輕笑著反問。
這個問題蠻有意思,我一屁股坐到旁邊用來裝衣服的木箱上,盤著膝一手支腮地細細想來:紅色?我好像不夠奔放;綠色?似乎也沒有那麼清;白色?誰信呢!我要是有那麼純潔,還能混成現在這個樣子?黑色?不會吧!我並不鬱卒也不陰暗啊!
見我對自己也沒有個正確的認識,雲悠遠有些好笑,靜靜地道:「在我看來,小葉是彩色的,鮮明,繽紛,雖不是濃墨重彩,卻令人賞心悅目。」
……是,是真的麼?我真的……有這麼好?(人家沒說你好啊!)我的心像喝了農*山泉似的有那麼一點點甜,喜眉笑眼地搖晃著自己得意的腦袋。
「然而挑這件衣服卻是根據我此刻的心情,」雲悠遠又道,「小葉不會介意吧?」
他此刻的心情?……櫻草色,是陽光的顏色。淡淡的黃,輕盈、溫暖,像靜午的日光,令人舒適安逸。——這便是他的心情麼?是……是我帶給他的麼?
老天……多像是情話……我,我又有些眩暈了……抱著雲悠遠替我選的這件陽光黃的衣服,我……我忽然想起了個冷笑話(真煞風景!),不由得喃喃道:「有隻鴨子叫小黃,一天它大叫了一聲:『呱!』從此它就變成小黃瓜了。」
無故犯抽的後果就是,雲悠遠這個輕易不將情緒表現在外的深沉傢伙竟然在反應了一下之後笑不可抑,十分有損作者給他的形象設定。
之後我在試衣間終於脫下了枷諸在我身上的令人厭恨的男裝,換上了我夢寐以求的女裝,但見輕襟廣袖、敞裾細腰,微一轉身便是衣袂飄飄,恍如踏鯉水仙,直欲凌波而去。
「好不好看?」我捏著蘭花指從試衣間裡出來,問向雙臂環於胸前等在那兒的雲悠遠。
雲悠遠含笑走過來,拉住我的手走到一張梳妝檯前坐下,這妝檯是專為女客試完衣服整理弄亂的髮鬢用的,我向桌上的銅鏡里望去,模模糊糊的一片黃影,晃著一顆黑色的腦袋。正要說這鏡子屁也照不見,不如不照。忽覺腦後一松,被我束成馬尾的髮辮一下子就散落了下來。
我訝異地扭臉望去,見我束髮的髮帶被雲悠遠拿在手裡,他伸手從妝檯上取過一把象牙梳,輕輕地替我梳理起長發來。
我的大腦,我的心臟,我的全身,就像被一股強大的電流擊中,霎時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和行為的勇氣。恍惚迷離地坐在座位上,任由那雙溫柔的大手在我的發間穿梭,暖暖的體溫不時拂過我的脖頸,誘發一陣輕微的顫慄。
我忽然想起了漢時張敞為妻子畫眉的典故來,何其的浪漫,何其的情真意切……
「在想什麼,小黃瓜?」雲悠遠低低的嗓音從耳畔傳來,由鏡子裡望去,他微傾著上身,臉頰就在我的鬢旁,帶著一抹看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Tips: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1t;)
&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