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虞意沉思片刻,忽而轻笑一声道:“我这位嫂子,最近因儿子病重,导致忧思过度,因此,经常说一些胡话,让娘娘见笑了。”
姚金霜眸色深沉,与苏虞意静静对视。
此时,沈秀兰却陡然神色大变,摇头悲愤否认道:“娘娘明鉴,我,我从未像她说的这般,苏虞意她分明是在污蔑我!”
姚金霜神色复杂,正欲再开口说些什么,岂料苏虞意这时深吸口气,沉冷看着沈秀兰,低沉道:“来人,快把沈娘子带下去,免得她再胡言乱语,惊吓了娘娘和公主。”
一声令下,拾春立即唤来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快步朝沈秀兰走来。
沈秀兰失神摇头,步步后退,“不,你们别过来,我的礼哥儿,你们要对礼哥儿做什么……”
可她并没能躲多久,怀中的礼哥儿,便被婆子一把给夺了过去!
沈秀兰脸色顿变,“还给我,你们快将礼哥儿还给我!”
可身形娇弱的她,根本抵不过婆子的气力,被狠狠往后一推,便狼狈栽到在地,髻散乱一片,几缕丝轻飘飘垂到跟前。
苏虞意对两个婆子递了个眼色。
两个婆子点点头,接着便将手中的礼哥儿,递给了拾春。
接着,便将身下苦苦哀求的沈秀兰,一左一右架起来,往门外走去。
“苏虞意,你如此居心叵测害我们母子,你,你会有报应的……”
断断续续的哭腔,不断回响在耳旁。
苏虞意揉揉眉心,眼底一片疲惫之色。
缓上一会,对姚金霜笑笑,“抱歉,让娘娘见笑了。”
姚金霜看一眼门外,沈秀兰离去的方向,意味深长道:“方才我见到她时,她一口一个说是您害了她孩儿,所以我着急之下,竟没分清实情到底是如何,便将人给带过来了。”
苏虞意微微垂眸,“娘娘也不知实情,只怪我出门时过于心急,想着小侄儿醒来时,见不到母亲会心急,便将他带来了过来,不想却在此惊扰了您。”
姚金霜抿唇一笑,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长乐却在这时走到她身侧,道:“嫂子,宴席快开始了,不如我们先过去吧。”
长乐都开了口,姚金霜也不好在此多留,临走前,冲苏虞意点点头,继而又扫过一圈狼藉的屋子,才跟随着长乐缓缓而去。
屋内的苏虞意,顿时卸下一口长气,紧绷着的心弦,也在这时松弛些许。
“阿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江氏在一旁看了许久,早已憋了一肚子话要说,于是长乐与姚金霜前脚刚走,便迫不及待走到苏虞意跟前,一脸急迫问道:“莫非说,时衍跟他那位长嫂,真的……”
后面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堪入耳。
江氏也是世家之女,便是活到这个年岁,也不好意思道出口。
宋氏和林氏两人,也是一脸欲言又止。
似乎是想问清实情,可又怕苏虞意会受到刺激,最后只宋氏轻轻出声道:“据闻这位嫂子,不过是乡间出身而已,竟会有这般大胆的心思?”
苏虞意倒是不以为然,轻哂一声,道:“这位嫂子的心眼,可多了去了。”
她目光一转,定格在谢书礼身上,继续道:“当初我和谢时衍因大哥丧事而回时,她便想带着谢书礼,同我们一道过来,不曾想,临到头来,谢时衍竟拒绝了她。”
“我本想着,这件事应当就过去了,可我和谢时衍回京城没有多久,忽然有天,她竟带着儿子,跟着谢时衍一道回来了。”
话到这里,苏虞意眉间愈沉重。
“她口口声声说,谢书礼病重,在乡间找不到能救治的大夫,所以才会将他带到京城中来,来到京城中后,谢时衍对他们母子两确实体恤,到处遍寻名医,几乎都要掏空钱匣子。”
“当时我便觉得,他可能对早亡的哥哥情深义重,所以才连带着落到侄子身上,可渐渐的,才觉不是那么回事。”
苏虞意越说下去,忽觉得胸口处堵得闷,便看向不远处的御医,“荀大人,劳烦您将侄儿的情况,告诉我母亲和嫂子吧。”
御医颔,对着江氏三人,拱手行礼后,皱紧两道苍劲眉毛,出声道:“夫人,这位小公子,所得之病,是有人故意为之。”
听闻这话,江氏讶异得倒吸一口气,“荀大人此话怎讲?”
“这位小公子,被人喂服了扰乱神智的药物,这药物带有一定的毒性,刚开始时,只会出现嗜睡的症状,但这汤药药性实在是很大,不出几帖,便能使服用之人面黄肌瘦,看上去如同生了重病一般。”
御医话中一顿,看向身量瘦弱的谢书礼,长叹一口气道:“这药物,长期让成人服用,都会受不了,小公子如此小小年纪,更是不该胡乱服用此药。”
林氏追问道:“若是长期服用,会如何?”
“恐怕会干扰神智,致使神智失常,最后……甚至有可能危及性命。”
御医神色,竟有几分不忍。
说话间,苏虞意也在一旁静静听着,看着谢书礼憔悴的模样,心下也有些不是滋味。
“我想,那沈秀兰便是故意让儿子服下药物,致使他看起来像是生了重病,才找着这由头,来到京城中寻谢时衍。”
江氏面色一白,好半晌都没能缓过来,最后颤颤道:“这妇人,也太狠心歹毒了一些!都说虎毒不食子,她竟能算计到自己儿子身上来!”
“谁说不是呢!”一向稳重自持的宋氏,也是同为人母,看到礼哥儿这般模样,便想到自己年幼的孩子,不禁眼圈一红。
林氏看看婆母,又看看嫂子,忽而咬牙道:“若是此事当真,那妹夫……也是十分狠心,这些年来,竟由着他们母子二人长期居于乡下,还大张旗鼓娶了阿意进门,如今在朝中稳固位置,竟就不顾阿姨的感受,对这母子两百般体贴,他难道……是欺负我们苏家都是傻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