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的清河村还吊着点秋老虎的尾巴,天气依旧炎热,云澜坐在院子里给肚里的宝宝缝制着小衣服,可能是刚刚那片落叶掉的不是地方,惹了小夫郎的不快,眨眼间这瓷娃娃似的精贵人儿就红了眼睛,委屈巴巴地找方文林闹着要吃曲陵的桂花冰汤圆,吃不着就掉小金豆子的那种。
在外人人尊称一句方老爷的方大汉子这会儿瞧着夫郎那瘪着小嘴儿可怜兮兮的模样是既心疼又心急,连忙丢了手里的家伙什搂着云澜小心翼翼地轻声哄。
“好好好,我这就派人到曲陵买。”夫郎想吃那断然是不能拒绝的,方文林扶着人往树荫下的椅子上带,拿了小桌上的蒲扇给人扇风,“可是热着了,家里还凉着绿豆芋头汤,我让人盛一碗咱们先凑合凑合喝两口?”
云澜瘪着嘴不大高兴,但好歹是没有拒绝,方文林赶忙使唤了人去灶屋盛汤,待覃迎春将这一直用井水冰着的绿豆芋头汤端过来,他一手给人打扇,一手拿着瓷勺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云澜喝汤。
绿豆煮得软烂,里头搁了冰糖,吃着是绵绵的沙沙的口感,甜味比较淡,不会吃上一两口就腻了,芋头被切成了小块,舌尖稍一用力就能给抿开,凉丝丝甜滋滋的,这才勉强压住了云澜内心对于桂花冰汤圆的渴望。
汤食与蒲扇的双重作用下,吃了小半碗绿豆芋头汤的云澜就这般窝在椅子里睡着了。
覃迎春上前想要接替打扇的工作,不过被方文林抬手嘘声阻止了,遣了人下去。
小院子里就只剩下夫夫两个。
长了点肉的漂亮哥儿歪在椅子里睡得香甜,嘴角还沾了点儿绿豆沙,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粉嫩的舌尖一闪而逝,给红润润的嘴唇抹了一层浅浅的水光,瞧着可爱的紧。
方文林打扇的动作不停,见夫郎睡得沉便轻轻探了身子过去将人嘴角的绿豆沙吃了个干净,吃完还舔着嘴巴意犹未尽,不知足地将云澜没吃完的剩下小半碗绿豆芋头汤三两口给解决了。
可怜一个乖巧小哥儿不仅被大猫偷了腥还损失了一小碗口粮。
……
云澜终究是没能吃上那口心心念念的桂花冰汤圆,不是方文林舍不得银钱去买冰,也不是因为路途遥远冰块融化,而是大历夏日的冰块都是在冬日储存的,这些冰块全都是河水或是湖水直接冷冻而成。
虽然都会挑选澄净的冰块储存,但方文林跟着云澜生活久了,在吃水这方面就要讲究的多,基本上不会吃没煮开的生水,更何况现在云澜还怀有身孕,本就忌那冷凉的东西。
不过这一趟也没白跑,馄饨小摊儿那的梅酿李子,素秋的点心,商会那边新到的绿皮儿西瓜,这些东西可都买了不少回来。
有了这几样东西,云澜也就没再计较桂花冰汤圆的事情。
夫郎是不计较了,但方文林却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故而命了刀彪带人在后山开凿冰窖,赶在年前完工,来年夏日自家也能吃上这解暑圣品。
不过云澜想吃的东西可远不止这些,这不,没过几日又吵吵着要吃山里的小虾,还指定了要有山葵生长的那条小溪里的。
得亏是云澜要的早,现在还没正式入冬下雪,不然想要进山去捉都不行。
好在他们离开村子游玩这几个月的时间,刀彪带着人将进山之路已经修整得差不多,方文林和乔胜骑马进山不成问题,来回一趟云澜晚上就能吃上。
云澜的能折腾有目共睹,可架不住方文林宠啊,村里人见着了难免不会在人背后叨咕几句酸话,暗地里也嘀咕着若是云澜肚里不是个男娃,那方文林会不会就此翻脸。
九月底的时候赵大力家的媳妇翠娘生产,赵婶子得了一白白胖胖的大孙子,乐得眼睛都瞧不见了,若是那翠娘肚皮不争气生个女娘出来,你再看看赵婶子的反应,指不定得有多气呢。
故而村子里闲着没事干的人啊就总是将目光落在河对岸的半山腰上,等着后面瞧热闹。
云澜和方文林对此自然是不知的,即使知道也不会在意和理会,他们现在有了更加令人头疼的事情。
十一月初,已有五个月身孕的云澜开始显怀,肚子明显有了凸起,双腿也开始出现水肿和抽筋的情况,每天晚上都得由方文林按摩着才能入睡。
同时一直没有出现的孕吐也随之而来,吃进嘴里的还没吐出来的多,很是折磨了云澜一番,眼瞧着精气神都没了,方文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恨不得亲自替了云澜受罪,李大夫也就差没直接住在方家了。
“无碍无碍,澜哥儿身子好着呢,这些都是正常的反应。”李大夫已经不知是第几遍重复这些话语了,奈何人家方老爷就是没法安心不相信,必须一遍遍向他求证才行。
这般过了半个月,他方文林看着比人正儿八经的孕夫还憔悴,耷拉着厚重的眼袋,脸上也无甚血色,身上的肉更是掉了不少,瞧得云澜心疼。
“我没事,你别担心。”云澜抚上方文林紧皱的眉头,替他揉开高高隆起的褶皱。
方文林捉住那只有些浮肿的手攥在手里,将脸贴过去吻了吻云澜的掌心,声音沙哑,“嗯。”
老夫老妻的,云澜哪里不知道汉子根本没听进去,反客为主反握住了方文林的手拉向自己,将汉子宽厚的大掌贴在自己柔软的肚皮上。
“你现在的样子好丑,我听人说若是每日都看见美丽的事物,那肚子里的宝宝也会长得更漂亮。现在怎么办,宝宝要变成和他阿爹一样丑丑的了。”
好似是应和云澜一般,方文林感觉到自己的掌心被踢了一脚,惊得他一动不敢动,看起来傻不愣登的,僵着脖子看向云澜,呐呐地问:“澜儿,动、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