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何时归京的。”练月笙客套着问,初时的一腔心绪皆化为了唇角得体优雅的浅笑。
“今日将将抵达的京城,拜见了陛下和太后之后,既想着出宫去探视练二公子去。”景逸说,“娘娘今日回宫,可是二公子无碍了。”
练月笙含笑点头,“多谢皇叔还记挂着本宫兄长,兄长如今已无大碍,但还需好好休养。”
景逸薄唇勾起浅笑,语气愈发温和,“这便好。”
与景逸简单说了几句,练月笙便带着人径直离开。
景逸恭敬着神色目送她远去,暖眸中缓缓浮起了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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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婕妤请回罢,陛下最近因为练家二公子的事情无暇其他,吃住都是宣政殿了,更是下令不让任何人来打扰。”赵怀生皱着眉头,看着眼前横眉怒目的女子。
芊婕妤冷哼,“我还没说找赵公公你算笔账呢!你倒反过来说教我了,赵怀生谁给的你这个胆子!”
往日里以娇柔无辜形象示人的芊婕妤此时杏目微瞪,怒意薄发,声音冷厉,“我让你给陛下通报我来找过他,你说了么?这几日我日日来宣政殿,你哪一次不是像现在这样把我拦在外面,赵怀生我看你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赵怀生面不改色,恭敬道:“婕妤主子,您让奴才给您带话,奴才带了。”一顿,“这不……现在情况特殊,奴才也只是遵循陛下的指令,还望芊婕妤恕罪,先回去罢。”说着,就是一揖。
在她宫里被人欺辱,最能给她出气的那个人,却闭门不见她,反倒去查别人家的什么事,简直让她怒气横生,心里窝火的等了一天再去时,没料到她连台阶都没上,就让赵怀生下来拦住了。好了,她忍,她等他查完,可是这都三天了,她又一次被拦在了宣政殿外面!
芊婕妤气的胸口起伏,袖子下的手攥成拳头,剜了赵怀生一眼,嘴里的狠话还没放出来,后面就响起了一道不紧不慢的声音,“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
赵怀生一抬眼,连忙躬身行礼,“奴才恭迎皇后娘娘回宫,皇后娘娘大安。”
一瞬间,外头守着的人接行礼纳福,只一脸怒色的芊婕妤站着不动。
练月笙瞧她白嫩的脸上还未完全消退的红色指印,眼中升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意来,芊婕妤一瞬间只觉得怒气上头,但却极快的掩去神色,盈盈欠身,“妾恭迎皇后娘娘回宫,皇后娘娘大安。”
“免礼。”练月笙瞥了她一眼,看向赵怀生,“怎么回事,本宫远远的就瞧见了,芊婕妤这是怎么了?”
芊婕妤接口道:“回娘娘,没有什么大事,妾只不过是来见陛下的罢了。”她一顿,“只是陛下最近忙着调查娘娘兄长的事情,闭门不见人,所以妾正准备着要回去呢。”
这话意思明显,就是告诉练月笙,陛下你是见不着了,赶紧回你的中宫去。
练月笙但笑不语,薛庆得了师傅的眼色,一转身进去通报去了。
芊婕妤看的暗自咬牙,眼角抽搐。
练月笙也不知道景琰会不会见她,自己对他说的那番话,把他气成那样,估摸着他更加不待见她了,看见薛庆进去,她不免的有些忐忑。
薛庆很快出来,“娘娘,陛下请您进去。”
芊婕妤惊愕,“什么?”她看着薛庆,“不是说陛下不见人的吗!你没说我也来了吗!”
练月笙心情一松,朝芊婕妤斜睨了一眼,“本宫今日回宫,本就和芊婕妤不同,陛下理应见的。”她笑吟吟的,“芊婕妤先回罢。”语毕,便径直而去,赵怀生和薛庆紧随其后。
站在宣政殿门前,练月笙深吸了口气,迈过门槛步入殿内,身后赵怀生把门掩实,她往前走了几步,闻到了漂浮在空气里的淡淡幽香,鹤嘴鼎炉里的熏香从鹤嘴里升腾出来漫上半空消散,透过那层烟雾,她瞅见了龙案后的那个人,虽是看不清容色,但也只是他是冷着张脸。
几步上前,她低头行礼,“臣妾参见陛下,陛下圣安。”端的是无比恭敬,心头又忐忑起来。
景琰瞧着三日前还和她怒目相对的女子,现在温顺的犹如一只猫儿似得,心下一时不知是诡异还是松了一口气,脸上沉冷之色再也不自觉间缓和了一点,“你哥哥可无事了……”
话一出口,景琰就是一怔,本来是要让她起的,怎么问出来了这话,不是早就知道练玉珩醒了吗。
上头那位没让她起,她就不能起,欠着身回道:“多谢陛下记挂,臣妾哥哥已经无碍了。”
“你,起吧……”他声音微沉,让她起了。
练月笙依言起身,低着个眼睛,不说话。景琰在薄雾中见她眉眼低垂,纤长的眼睫犹如蝶羽一般。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殿里气氛一时间陷入凝寂。
片刻后,练月笙眼睫轻轻一颤,唇瓣翕动,磕磕巴巴的说到:“对……对……对不起……”脸上红了一片,低着眼睛不敢看人。
景琰静了一下,反应过来的时候,竟是心里一松,练月笙垂头说:“我错怪你了……”
景琰沉默,看着练月笙越来越红的脸颊,颇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他就说到:“你不一口咬定是朕要害你哥哥了?”他试探着问,就连自己都没察觉出自己的语气变化。
练月笙怔了怔,“陛下……您想听实话吗?”她抬眼问。
他愣了下,嘴里却说:“前几天你真话说的也不少。”
闻言,练月笙又是恼的脸色一红,别开眼睛,低声说:“陛下一直忌惮着宁国公府,所以若是宁国公府出了什么事,臣妾第一怀疑的就是陛下。”一顿,“臣妾至入宫,虽说过的小心,但何时不也是担心陛下对臣妾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