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链碰撞的声响,兽类的哀鸣,还有身体撞上铁栏杆的沉闷之音……种种交叠,熟悉的几乎要将司南拉扯回他最不愿回想的那段记忆泥潭之中。
运载车很快再次启动,但是进化后过人的五感,却让司南可以清楚的听到车后不同兽类的悲鸣。
仿佛是一种折磨人的酷刑。
机械振荡声中夹杂着犬类的哀鸣,男人扶着座位扶手的手指不自觉的颤抖着蜷缩,头盔后皱眉闭目的英俊眉眼被痛苦侵染,鬓角的黑发也有些湿濡。
恍惚中,司南以为自己才是那个被装载的“牲畜”,困在兽类的躯壳之中,被剥夺了身为人的自尊,拴住脖颈的铁链随着颠簸的车体摇晃……
车头内的每一分钟都格外难熬,终于……
“兄弟,我们走出基地的监测范围了。”
开车的探索者怼了同伴好几下,同行的探索者才清了清嗓子,探身向后看。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出发的时间越久,他们看着这位A级探索者就总有些莫名的畏惧。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人家是A,他们是D吧。
司南睁开眼,透过头盔恍惚着看向手边,重要的工具包拉回了他飘忽的意识,微微颤抖的手掌立刻将工具包的肩带死死握在掌中,挎上肩头。
“随便停下就好。”开口言语,司南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另外两个探索者终于松了口气。
“兄弟,注意安全啊。”跟着下车的探索者向A级探索者挥手告别,完全不在意对方冷淡的态度。
随着司南转身离去,那位探索者转头又拿起鞭子,狠狠抽打
在撕咬铁链的“牲畜”身上。
虽然大部分都打在了铁栏杆上,愤怒的兽类吼声还是在不间断的抽打咒骂下变成了哀鸣呜咽,可那位探索者还没有停下抽打,甚至得意的与同伴说着自己的“成功”。
言语中隐晦的词语暗示,表明他们完全知道这些“牲畜”并不只是动物,而且非常享受将“进化者”踩在脚下的快感。
尽管除了他们,普通人根本想不到这些“牲畜”本来的身份,竟是人类,包括原本的亲人。
运载车渐渐驶离了冻土,向着草原的方向飞驰。
梦魇般的声音终于消散,铁灰头盔下,额头的冷汗已经顺着司南惨白的脸色流到下颌。
广袤无垠的大地一眼看不到边界,徒步走在其上,只会让身影格外渺小。
男人膝盖微软,踉跄数步,站稳后还是扶着地面缓慢的蹲跪下身。
司南一直都能很好承重的身体忽然在这一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束缚在他身上的这些装配,真的过于沉重了。
微微发抖的指节摘卸掉头盔,冷汗顺着笔挺的鼻梁滴落,垂头闭目的男人唇色极为惨淡,牙关紧咬到他已经尝到了铁锈味。
天幕沉沉,寒风掠地,蕴藏在苍茫云团中的雨水静默落下,却凉的仿佛是深冬的风霜。
下雨了。
白狼趴在巨树森林边缘临时用落叶拼凑出的“毯子”上,身体放松的舒展,等待风雪来临。
他的确是要除掉那株强大的鳞片藤蔓,但是绕了两圈后,还是决定等待下雪,趁着它虚弱再动手。
无他,这株鳞片藤蔓的主枝干,已经粗壮高大的恍若巨树了。
因此剩余的时间,白狼就开始光明正大的休息,顺便等待黑狼,按约定,回来的日期应该也就是这几天了。
雨水稀疏的下了一会,才穿过巨树的枝干落在白狼蓬松顺滑的皮毛,白狼蓬松的尾巴来回扫了扫,顺枝干落下的雨滴却越来越密集。
白狼支起身体,抬头去看,却没想到冰凉的雨滴刚好落在他的鼻尖。
狼的鼻子非常敏感,他立刻甩动着站起身,还用爪子轻轻碰了碰,意外发现这并不只是单纯的雨水。
“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还夹杂着细小的雪花。
奇怪的细微轰鸣声从远处传来,白狼耳尖微抖,犹豫后还是站起身,凝结着冰霜的灌木被他一丛丛拨开。
走出好一段距离,宁枫意外看见了一个和从前见过的运载车极为相似的车辆从远处驶来。
这类东西在宁枫脑海中已经与危险敌对这种词语挂钩了。
因此白狼没想理会,他甚至已经转身,迈步就要走入巨树森林浓密的深处,忽然,运载车发出一声闷响,紧跟着就是一阵兽类的呜咽咆哮。
白狼鼻尖耸动,侧过身,绿眸凝重的看向了运载车的后半段。
那似乎是三只被铁链束缚住的,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