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梨本来被她们一左一右挟持,这会只有一个婆子看着,大有胜算。她一扭头撞开了那个婆子,然后将嘴里的布条扯掉,也大叫着道:“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
“贱人!”看守她的婆子大怒,急忙追她。她脚下不停,看前面云裳已经被人揪住了头在原地打转,害怕前后夹击被人包抄,眼睛一扫往旁边一条道上跑,也是通往男宾区的,就是绕了一点。
“救命啊!杀人啦!杀人啦!”一路喊着过去,心里唯有一个念头,只要冲出去,就有一线生机,那里应该有那个叫元无疾的世子,当面对质必然真相大白。
脚步声声,后面有不少人在追。
快了,就几步了,转个弯就是,之前来这里的路上春喜跟她交代过地形,就怕她们中间出错转到男宾那里,没想到这会反倒帮了她的忙。
她冲刺,“砰”的一下,不期然撞上了一个硬实的东西,像一堵墙。
额头生疼,连着倒退数步,栽到地上。随即眼前一亮,一个釉蓝色衣袍的男子铁塔般伫立在她面前,手抚胸膛,嘴里嘟囔,“是你要杀人吗?”
“……”君梨眸色一顿,宋念卿!
他已经换了身衣裳,上午在山洞那里那般狠,显然溅了不少血。此刻他一双黑亮的眸子上下打量着她,突然歪了歪头,神色有些倦怠,“怎么又是你?”
这话说的……好像不太愉悦。
天知道怎么又碰上了!君梨喘着粗气,听到后面云裳的哭叫,还有追捕她的声音,不容他想朝他跪道:“小叔叔救我!”
“嘶!”宋念卿吸了口气,“小……叔叔?”
按辈分或者随宋兰舟叫,理应如此,但是宋念卿这一声嘀咕却让她觉得自己很唐突。
说起来也确实唐突,在宋家十年,除了三次观刑见过他正脸外,其余时间两人在一个府邸抬头不见低头也未见过。
入伍前他在家的那半年都是在招猫逗狗的路上,难得到后院。据说他从不给老太爷和太夫人请安,也不和家人一起用饭。
入伍后他更是不常回来了,即便回来也见不着人,所以在这之前君梨与他只见过四次面,三次是观刑,第四次就是上午在山洞那会,现在是第五次。
而这五次里,今日这一次是她头一回开口叫他,也怪不得他觉得奇怪。
也许他根本就不认识她。
不管了!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性命攸关之际,嘴巴甜一点总没有错的,她厚着脸皮继续道:“求小叔叔救我!”
“哈?”宋念卿挑眉。这是他今日第二次见她,这次不仅衣衫髻全乱,脸上还有个鲜明的掌印,啧啧啧,真是一次不如一次。
这时后面的婆子追上来了,是一个姓张的嬷嬷,本来张牙舞爪手到擒来,突然看到宋念卿在此立刻刹住脚步,“五……五老爷!”
一边行礼一边暗暗叫苦,怎么撞上他了?
宋念卿轻唔一声,“干什么呢?”
“小叔叔救我!”君梨重重的磕了个响头,听那声音就很疼。
宋念卿略略皱眉。
言多必失,可不能让这个小贱人乱说。张嬷嬷冲着她轻斥,“别在这扰了爷们的兴致,快跟我回去!”说罢用劲扯她。
君梨犟着不肯起身,嘤嘤的哭。惊魂未定,生死难料,加之前路茫茫不知如何解困,她无望到了极点,唯有哭不用费脑子,可以畅所欲为。
“快走!”那婆子更着急了,直接拖拽。
“欸!欸!”宋念卿手指着她,寻思我还站这呢,太不把我当外人了吧。
婆子尴尬,讨好似的道:“五老爷,她不识大体,奴婢把她带回去,免的碍了您的眼。”
“撒手。”他轻轻一声。
“啊?”
“撒手!”声音沉了几分。
“……”
在宋念卿冷峻的目光下张嬷嬷心有不甘的松开了君梨。
“怎么了?”
婆子忙道:“她不守妇道,红杏出墙,夫人已经……”
“没问你。”
“啊?”婆子愣住。
“怎么了?”
君梨已略略回神,抬头,盯着他袍角上精致的花纹,抹了把泪道:“小叔叔,今日是我第一次出门游园,不知何故被人栽赃陷害,说我与昭王世子私相授受,我百口莫辩,夫人便说要用族法处置。”
“族法?”他瞪大眼睛,“你是宋家人吗?”
君梨愣了愣,摇头,“不是。”
“那她凭什么?”
君梨:“……”是啊,她凭什么?自己既非宋家主人也非宋家仆人,可就是没有自由没有尊严,走不给走,留又留不得,她凭什么?
张嬷嬷:“……”完了,他不会又要开始了吧。当年他也说了一句“那她凭什么”,就提刀冲入内堂把那里砍了个稀巴烂,太夫人当场晕了过去。
这时刘嬷嬷等人也赶到了,看两人一个跪着一个畏畏缩缩的站着,知道事情不妙,赶紧行礼道:“五老爷,怎么把您惊动了。”
“我刚好过来,听这里叫喊杀人了。”
“呃……呃……误会,误会,是夫人在处理一桩家务事,很抱歉惊扰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