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她比得上我,是不是你心中就是她了?”
分明是满眸的醉意和困倦,但话语却是分外清明。
一字一句。
萧时宴失笑,故意逗她:“也不是没可能。”
苏檀眼神微闪,瞧着并没有气恼,只是勾唇讥诮一笑,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那随您,我只当被狗咬了,祝您二人白头偕老。”
她着实是倦怠了,后面的话几不可闻,像是在嘟囔。
萧时宴无奈,凑了过去,又隐约听她接着说:
“世间万事,本就无公平可言,权势如此,名誉亦如此。我身如浮萍,一无是处,只能苟且攀附。”
“不过是以色侍人,玩物而已,我自始至终都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纵使旁人在我的处境,亦是如此。故那人是不是长乐公主,已经无所谓了,之前想不通是我钻了牛角尖,如今想通了也就释然。”
“您愿意垂怜谁,恩宠谁,同我何干呢?我算个什么玩意儿?”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因果命定,聚散有时。”
她打了个哈欠,陷入沉睡中。
本欲将她搂入怀中的萧时宴,听到她这些似醒非醒的呓语,身子微僵。
玩物?
他怎会当她是玩物?
可若不是玩物,又是什么呢?
萧时宴从未认真想过此事。
或者说一开始,他觉得一炸毛就凶神恶煞的小狐狸,逗一逗也是实在有趣,放在身边新鲜的很。
可后来情意绵绵,他再也没想过起初。
不知何时起,他心里有她,行事顾及着她,无论是毒性作疼痛难忍时,亦或是清明时,他都会下意识地念着她。
原以为不过是短暂人生中的一个消遣,但如今再想,却全然不是如此。
他身处深渊时舍不得对她放手,在顺遂时亦想她陪在身边。
他早就陷进去了。
可方才苏檀的一番话又将他从昨夜的欢愉中拉回,给他当头棒喝,令他想起二人初见时,他为了让她妥协,对她的出言侮辱。
那些话犹言在耳,当时她屈辱万分,眼下亦仿佛如昨。
苏檀身娇体弱,却能屈服于外人看来的一个太监身下,本就是忍常人不能忍之事,心性已是常人难及。
而她一旦换了心思,就是打定了主意。
她早已习惯茕茕孑立一人,从未想过会有人陪伴。
或者说,她心里没有他。
原本一夜欢愉,身心都抵达云端,如今,萧时宴却觉得心头失落,目光落在她恬然的睡颜上,他指尖不由得动了动,眼眸暗沉。
因果命定,聚散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