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有点不敢面对明慈,眼神游弋他处,声音极低地把情况都说了几遍。
未料明慈竟然出乎意料的平静。她费力地抬起手,用力地,一颗一颗抹掉自己脸上掉下来的眼泪。半晌,她道:“杂灵根啊。”
其余二人俱是不敢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爽快地道:“那你动手吧。总好过从此不能修行。”
只要还有一点点希望,她也不会放弃。支撑她的,除了仇恨,还有对未来的渴望。
她总是不甘心,此生她还要博上一把!
李玄默默地退开了。不敢想象明湛知道此事之后的反应。
净初上了前,把她扶起来,脱了外衣下来,先行了一套阵,然后低声道:“师叔,你身上可还有灵石?需要好几味珍惜的药材,我凑不出来。”
李玄忙道:“要什么?我有钱!”
顿时另外两个人同时无语。
明慈无力地笑道:“好阔气的人。”
李玄有点尴尬,忙道:“哦,要什么药材,我去买!”
净初也不客气,报了一串名字,有许多是李玄听也没听过的。他听得头昏脑胀,忙拉了净初在一边,道:“这个我不知道,要多少钱?这样,你给我去买,再替我照顾好她,我可以另外付你钱。”
明慈翻了个白眼,复又想笑,心头总算是一暖。
过了一会儿,那两人似乎达成协议,李玄似乎掏出了一大笔钱。
待他出去了,明慈笑着问净初:“你坑了他多少?”
净初道:“没有多算他的,兴许还不够。”
他看了她一会儿,叹道:“你是个没有心肝的人不成?还未过门就被人这样欺负,你的前程也全被毁了,难道你就不恨么?”
明慈淡淡地道:“是么,全毁了?你不是说,我还有希望的么?”
净初哽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明慈低声道:“我现在心里还乱,没有时间伤心。”
果然,那天夜里,净初在她院子里熬药,便听到她凄厉的哭声,鬼哭狼嚎一般。一头被揪掉不少毛的小火狐从里面冲了出来。他顿时无语,突然万分后悔白天那样提醒了她。
第二天,他去给她送药,看到她除了眼睛就是眼睛肿得厉害,似乎一切如常。那小火狐睡在她身边,晃着尾巴,任她摸着自己的脑袋。
“净初啊”,她微微支起身子,伸手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了,顿时脸皱得像个橘子,半晌,才道,“来,我们得好好谈谈了。”
明慈道:“你为什么来治我呢?”
净初无所谓一笑,撩起衣摆坐在了她身边,道:“不为什么。兴许你是五十年来,第一个会特地来找我说话的人。”
明慈道:“是么。”
净初微微偏过头,笑道:“你不知道的,我少时也心高气盛,想要闯出一番事业来。但后来遇到了一些事情,生生挫掉了我的锐气,我便甘于进入那小草园,已经许多看了。平日里就钻研医理,没有别的事情。你大可放心,我和那绽秋峰的婆娘,绝对没有什么来往。”
明慈叹道:“我也不知道该不该信你。但若不是你,大约我已经死了。”
到这个时候,明月都没有让巫嗣来看一眼。恐怕如果不是李玄和净初,她真的会生生流血流死。不管怎么样,她的命是保住了。
净初望了她一会儿,笑道:“你放心罢,我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明慈淡道:“治好,成杂灵根的废柴?”
净初道:“我一向觉得,人定胜天。你既来修行,那必然知道要修行就是逆天而行的。”
明慈笑道:“也罢,你说得有道理。以后的日子慢慢过罢。”
不知道这夏青是何方神圣,竟然知道得这样多。不过筑基后期的修为,竟就能生生改变别人的体质。明慈懒得问,也知道自己问不出来。
直到好几天后,才有个巫嗣意思意思来看了一眼,但被净初打发走了。对方似乎十分忌惮这净初,又庆幸不用摊上照顾那注定是废人的明慈的活计。
明月忙着哄白淑柔,以及重新得到白绽秋的信任,自是不可能再踏入这里一步。说起来他也满倒霉的,人生两大快事,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他正逢结丹大典,四方恭贺之时,又自以为能抱得美人归。但下一刻他就又意识到自己不过是后辈,还要仰仗别人的生息。
明慈过了好一阵子的清闲日子。谁也没空注意到她这个倒霉的孩子。虽然生生拖着不能修行,每日只能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唯一的事情就是喝药。但和净初渐渐亲近了,她便央着他去给她找书来看,找一些无伤大雅的零嘴来吃。
或者是发发呆睡睡觉。净初不在她就拉着小火闲扯。
她恢复得极慢,但确实在恢复。那些杂品灵根正在慢慢地长大,形成一个大循环,生生不息。她醒着,睡着,她的经脉无时无刻不在恢复着。
第一卷:门派篇no046:如此抢亲
no046:如此抢亲
过了好几个月,明月终于来了一次。那时正是傍晚,他刚送了白淑柔回去。脚下的步伐有些乱,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她院子外头。
可以想要忘记的记忆却又涌上心头,他老是会想起她睡在血泊里的模样。一想到那些事情,他就无法走进去面对他。
这些天来他一直在想,那不如等他继位以后,在纳了她。可是她也活不了多久了,那药实在是厉害。几个私下有交情的师兄弟都说,他没有见她的必要了。这等废材要来也没用。
等了一会儿,突然听到里面传来笑声。他微微一怔。
她不知道在对谁说话,道是:“小火,你得有深度一点。我现在给你唱个歌,咱也得换换口味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