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这两个字真是太有涵义了!
贺世静冷笑:“你有什么好解释的?庶皇子的身世连皇后都不知晓,沈夫人就算知晓大概也不会与你讲。难不成你还以为我在怀疑你存心欺瞒?”这样的解释,未免好笑。
贺世静话说得冲,岑染的脸色也变了:“若我觉得你连那个都会怀疑,今天便不会站在这里。贺世静,你心里酸葡萄是你的事,在你面前,我可以把话说得很明白。以前你怎么想就不必说了,那已经是不可改变的旧事。如今……我大胆问你一句,你还敢嫁给我哥吗?”
不说想,只说敢。
贺世静身子瞬时一抖,扭脸看沈世雅,目光灼热。岑染却没有等她开腔,便又径自自说:“我不反对任何人贪恋肖想那个位子,却不会同意一个不喜爱哥哥,又没有能力的女人坐上那个位子。世静,你是京里长大的,进得了朝学自然不笨。我今天把话说开,你喜欢我哥我是知道的,但是你能喜欢到什么地步嗯?你能为了我哥计划你身边的势力吗?你能为了保护我哥取舍你家人的利益吗?说得再直白些,你能控制得了你的家人吗?坐到那个位子上,不是你控制他人,就是为人所控。我不想对你的能力置评,只想给你讲清楚,那个位子不好坐。有胆子有能力的人坐上去也只能靠运气。而你……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次要的,你敢做什么能做什么,才是关键。”
与其在那里酸葡萄恶心别人恶心自己,倒不如想想这颗酸葡萄你是不是敢真的吃下去!
沈世雅说的确实是最大的症结所在!
贺世静的心思,贺母知道,后来贺大人也知道了。在李氏一族未被修理前,贺大人严防死守再不允许贺世静到沈家去玩,仅仅成功的那一次,也是靠长姐家仆帮的忙。可是这样的态度却是沈世宗变成叶锦天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父亲一有空就教唆自己去东宫,亲近世雅是假,多在太子面前出现才是正经事。父亲受李族打压多年,早就想翻身长吁一口气了,如今有了这样的机会……
长姐不同意没有用,母亲不同意也没有用,父亲的主意这次打得极定。
只要能成功,或者哪怕是有那么一点点希望,贺世静都知道父亲会帮太子的,因为父亲想当国丈都快想疯了。
可……世雅说得极对,自己根本控制不了父亲的!而太子妃的那个位子,真的太烫人。
这次的无语。黯然得让岑染心酸,走过去拉起贺世静的手:“不是我不喜欢你,其实你自己也很清楚,在这件事上喜欢是最没用的感情。若你有能力,我倒是愿意帮十二分的忙。不管情况再如何,我总是希望哥哥能娶一个喜欢他的女子的。可是世静……宫里太难呆,若你有你姐的性子,不用你来找我发脾气,我死皮赖脸的也肯定要缠上去的。管你家里的其它人打什么主意,一匹狼是放一群狼也是放。你有真心就好。可是……”
“不用再说了。”耍开世雅的手,贺世静靠在一颗廊柱下,眼神飘渺:“我不会再想那件事。”
连个后话都没有留嗯!
岑染苦笑,来到盛华朝头一桩亲近过的‘友情’就这样报销了。不过这样也好,总比他日两看两生厌,彼此间面目全非好。起码不曾敌视,只是命运将路途转开了。如此而已!
左右气氛逐渐悄悄,贺世静无话可说,岑染也不知道又该与她讲些什么。如今的情形再解释什么都是假的,无法维持下去的前路……“你、你为什么不反骂我?”离开前,贺世静终是忍不住说出了心中的忐忑:“我当初与你那样好,是……存了别的心思的。”算下来亦是利用,可为什么世雅不反骂自己?
一派惶惶,看到的却是沈世雅负手昂立的冷笑:“这世上哪有纯粹的交情?你虽那样想了做了,却只是思慕并不曾害人。你有胆子那样做,说实话我很喜欢,何必为了今天非关你我的局面,逞一时口舌之利,伤人伤已?”
贺世静是为了嫁给沈世宗才对沈世雅格外好的,可难道沈世雅便没有自己的私心?贺世静无论是脾气还是心机,皆易掌握。如果真是这样的嫂子进门,沈世雅今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只是……苍天玩笑!如此而已。
话都说成这般,贺世静还有再说些什么?
苦笑的看看世雅,她真的瘦了很多,看来在宫里的日子并不那样容易的。太子宠爱她,又有皇上派申尚宫暗中撑腰,尚且如此辛苦。若……
“阿姐联系了舅舅,过几天我就要中江去了。”贺世仪很是了解父亲,所以快刀斩乱麻,先釜底抽薪把世静弄走再说。“今天的事……”瞟瞟这处似乎没有第三人的‘安全’角落,贺世静眼神空空:“阿姐说的对,我总是早走的好。”免得战事一开,为求自保做些不得挽回颜面的事。似今日……世雅不会不知道这处是否真的安全,可她依然选择了在这里在话挑明。是在暗示她的立场吗?还是要逼自己做选择?不管哪一样,她都赢了。
为一场情义,贺世静很真心的说最后一句:“但愿他日你不会后悔,公主殿下。”
言尽于此,拔脚便走。可才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世雅淡淡却坚定的话语宛若誓言:“不会有那一天的。”
瞬时扭头,拧眉看着眼前的沈世雅。
此时的她,不再是今日再见时的太子养妹,而仿若去年在西山手挽手的好友少女。
岑染仰头负手,高望楼阙广角,再次重申:“不会有那一天的。我做不了公主,也不会做公主。如果情势实在由不得我和哥哥,可能会从某人的心意成亲,做明面夫妻。但如果情势允许,哥哥又顺利上位,那么广灵散人才是我的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