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顿一会儿,补充道:“带点梨酥糕,外祖父还有舅舅他们喜欢。”
以往每次池岁犯错,只要带着梨酥糕道歉,外祖父和舅舅们一定会原谅她,还会笑着揉揉她的头,说她长大了,越来越像她的母亲。
“是,小姐。”相离语气中透露一丝欣喜,顿时眉开眼笑,“晚一些功夫,奴婢去醉春楼买,小姐可要吃杏仁酥?”
“吃,桃花酥也买点。”
李娘子低低地笑:“王妃,摄政王看样子很重视您呢,听周围百姓说聘礼足足九十九抬,比皇上娶妻还要多些。”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她急忙拍了拍嘴,“奴家真是糊涂了,居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唐舞桐心头一颤,心里好像有道声音在喊,她不得不分出心神去探究,嘴里怪道:“他倒是费心,不知道搜刮了多少小国,也不怕百姓大臣议论。”
李娘子知道她的意思,腹诽:“这天下谁敢议论陆晚舟,真不怕被他砍了脑袋示众?”
陆晚舟造反那日可是血洗了皇宫,唯独留了小皇帝,其余宫女太监一个不留,更别提那些妃嫔。
皇宫足足清洗半个月,不知移植了多少名花珍奇,那股子冲天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住。
可谓残暴至极。
而且,陆晚舟当将军那几年不知道血洗了多少个城,被人称为铁面阎王,冷血无情。
谁家愿意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
真不怕被他一生气掐死?
李娘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又担忧又犹豫,陆晚舟真的会好好待池岁吗?
池岁的母亲是她做喜娘送出去的,池岁也是她做喜娘送出去的。
她怕池岁步入了谢千秋的后尘。
那样明媚耀眼的姑娘,应当一直娇艳如花,而非困于后宅,英年早逝。
李娘子深吸一口气:“小姐,若有一日您厌倦婚后生活,可令您信任的婢女来找奴家。”她曾答应过谢千秋,要帮她的女儿一次,也快到了遵守诺言的时候。
唐舞桐惊诧,偷偷摸摸靠了过来:“娘子所为何意?”
李娘子压低声音:“奴家答应过您的母亲,有朝一日助您一次。”
母亲?
唐舞桐心里默念这个对池岁而言陌生的词汇,不知不觉间眼眶湿润。
她终于听到了心里的声音,那道声音说:“原来,母亲死前也一直牵挂着我,为我铺了一条又一条后路。”
她仰头,生怕毁了眼妆,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母亲很爱我,如同爱我的父亲一样,哪怕飞蛾扑火,也在所不惜。”
是池岁的声音,还有她的自白——
谢千秋有多爱池州,池岁便有多心疼她。
长那么大,她未见池州对谢千秋有一丝一毫的怀念。
池州大抵是不喜欢她母亲的,就像不喜欢她一样。
但是,今日的池州着实有些反常。
他竟然为她三番两次去请李娘子,还站在太阳底下暴晒。
实在颠覆她的认知。
父亲,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