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话跟你说吧,你们学校不帮忙的话,我是没辙了!
你看你都干的什么事儿!酒桌上的荤话都敢传出去,咱们医院还有哪个不怕死的愿意带你啊?
我告诉你,用不了两天,你这威名就在麦格达传开了!全麦格达都要知道,某学校某某届毕业生,是颗坑死导师不偿命的地雷!就麦格达这小地方,谁还有种教你啊?”
“真的、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没有。”
“真的…”
“说了没有!
这医学的圈子才多大啊?医学是有地缘性的!哪个地方教出来的人,才能在哪个地方混!而且,还不局限于一座城市,是要按行省算的!
也就咱们共治区不分行省,最高行政单位限制在城市,唉我这么跟你说吧,你导师的导师,你导师带过的学生,还有学生的学生,里面有好多闯出麦格达,在别的城市扎根的。人家那电话一打,短信一,各医院、学校、诊所通个气,你绕麦格达拉条一千公里的线画个圆,除了南边儿的,谁还会收留你?
走吧!回家休息吧!”
亚迪菈摸着墙走出教务科办公室,瞳孔失去了高光。她一路跌回科室,当着一众病人、大夫的面推门而入,跪在主任脚下,用头在地板上磕出一道血印。病人被她吓得躲往墙角,大夫们试图扶她出去,而导师则是拨通电话,让保卫科的人带她去外面冷静冷静。
在她被保安架出科室的时候,病人也从旁人口中了解了来龙去脉,撇嘴埋怨:
“不上相的东西,没长眼,害俺白等好一会儿…”
亚迪菈心尖颤,甩开了好言相劝的保安,步伐摆脱了趔趄,近乎是狂奔着跑出医院大楼,往出租屋归去了。
“怎…”在医院门口,埃尔罗与亚迪菈擦肩而过,想唤住她却被吓了一跳,“火急火燎的,家里出事了吗…”
挂号,候诊,开药单,一来二去,埃尔罗方才打听到医院出了什么乱子。他赶忙去药房取药,找了家网吧登录聊天账号,稍稍翻了翻,便看到了网友们在疯狂转亚迪菈的个人信息,脱口而出:
“妈的,一帮傻逼。”
他点开上级的头像,打算请示上级暂时启用禁言,却抓紧鼠标,滑着滚轮来回拖动页面。
在他们的聊天频道禁言是白忙活,亚迪菈的个人信息肯定是泄露出去了,当务之急是找到亚迪菈,免得她做傻事…
不对,那埃尔罗该怎么说?说“其实我是你的网友,我一直在聊天频道观察你”吗?帝皇在上,他果真这么搭讪,亚迪菈先就要怀疑是他泄露了自己的消息。
“呸,干他奶奶的帝皇,”埃尔罗咳了口黄痰,用纸巾包好,搁在键盘旁,向上级请示该如何争取亚迪菈信教,“救主在上,救主降生,救主有眼…”
“救主赐福!”
在南方,圣城附近的无名小镇里,一位真理教信徒高喊着相似的口号,抓紧炸药包翻出掩体,向前方的枪林弹雨动死亡冲锋,然后被一片高旋转的飞盘砸个正着,爆为一朵美丽的血花。
“我贼,不怕死啊异教徒!”成功用爆炸飞盘解决掉最后一个敌人,李依依是格外得意,“不对,老娘又不信教,也算异教徒!哈哈!”
文仓这个打先锋的蹲在队伍末尾,此时才进场收拾残局。他半蹲身子,从地上拾起一根戴着婚戒的无名指,想把指头埋进地里,却被同伴阻止:
“小文子,珠宝别扔了!可溯源,帮咱们找到他的同党!完事了还能卖钱,吃顿好的呢!”
“有必要吗?”文仓不管不顾,仍把手指连着戒指埋进废墟,补了两脚踩实,“能干这事儿的,家人早已死干净了!”
“说的好!死干净啦!”李依依扒开一具尸体,从尸体手中夺来打火机,“这谁毙的?真准,头盖骨连脑子一块儿飞了。他是想烧啥文档?来个识字儿的翻译!”
队伍里熟识中洲文的,就文仓一人。他接过李依依搜出的文稿,粗略地读了一遍,感觉无甚价值:
“尽是些崇神拜鬼的梦话!说他们的神要复生了,赶快找具身体让神借用呢!用我老家的话说,就是请神上身!”
“不是跳大神?”李依依顶了文仓一肘,叫他少放屁,“纸别埋了,带回去,领赏!”
文仓是最后一个离开战场的。他站到前来打扫战场的警察身前,想跟警察说一声替人好好收尸,却看警察点头哈腰,没等他开口便连答十声“是”,顿时打消了攀谈的念头,坐上要塞般的装甲车,回基地复命——
他们和共治区的百姓,到底不是一国人啊。
文仓闲着无聊,索性翻看那些文档,细细捋一遍真理教近来在忙哪些事情。从通讯密度和任务地点看,真理教的渗透非常严重:
当你在家中现一只蟑螂的时候,它早就在暗处繁衍了千千万万只。
真理教的信条是召唤救世主,以清洗世间的罪恶,恢复特罗伦人的荣光。为达目的,他们把帝皇宣传为邪神叛逆,声称救世主才是正统的本土神,而复活救世主的办法,即找到符合救世主降生条件的躯体,一具名为“依凭”的身躯…
“悔悟与自省,将诞生依凭…”文仓默念着真理教的通讯记录,不觉失笑,“自欺欺人啊。可遇着真实存在的武神,不把自己也骗进去,人马该上哪召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