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倒算不得烟瘾有多重,只是行走在西城日复一日的黑暗中,在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的日子里,他习惯性用烟草麻痹情绪。
他直勾勾地望过来,口吻毫不客气:“那你多管着点儿我。”
她登时就想到他回复钱澄的那句,说是有人管,烟瘾就没那么重。
酥麻的感觉仿佛顺着他摩挲过的指尖流入心脏,连被晚风拂过的脸颊都愈燥热了。
时晚寻羞耻地现自己一个字都吐露不出来。
她抬起长睫去窥探他身影时才现,男人还挂着闲散的笑,不动声色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几乎是近到她往前一步就可以拥抱的距离。
破碎的光影下,他眼皮上淡淡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裴骁南俯身凑近,放软了嗓音:“好点了没?”
时晚寻思绪卡壳,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他应该问的是她来生理期,现在还痛不痛。
想到在西城,男人还给自己买过小翅膀。
两人的关系,似乎陷入了比在一起还暧昧的阶段。
四目相对,像是冒出的噼里啪啦的,比窗外的摩天轮还要明亮。
“好多了,没那么痛。”她回复得声如蚊纳。
周围正好经过了一对情侣,女人将脑袋歪在男人肩侧:“你怎么连看个恐怖片都怕,让你去顶楼走玻璃栈道,是不是要躲我怀里了?”
“……”
她像是没话找话,“这儿还有玻璃栈道吗?”
裴骁南唇角微扬,邀请道:“要不要试一试?”
不知道裴骁南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种念头,但他音质沉缓,在暗夜里竟显得格外温柔。
蛊惑到让人舍不得生出拒绝的心思。
时晚寻跟着他上了电梯,温声问:“你上去过吗?”
电梯是直达的,两人同出一个幽闭空间内,她的手背几乎能贴到他的袖口。
“没有,很多年没回来了,江城多了很多我不知道的建筑。”
警校毕业后,他就去了南江缉毒大队,严防边境重地。
倘若不是抓捕西佧后受重伤,他也不会调任回到江城任职。
时晚寻闷声:“我也是。”
回到江城三个多月,除了工作和出外勤,她都没空出时间去整座城市好好逛一逛。
电梯不断往上升时,眨眼间,眼前突然陷入了一片黑。
“裴骁南——”
时晚寻瞳孔放大,下意识喊他名字。
似乎是在西城后遇到危险的第一反应,她想不到别的人,只会联想到他,像是某种最纯粹的信任。
“我一直都在。”他的嗓音就是此刻的定心丸。
裴骁南的呼吸沉而平缓,贴近她耳廓道:“抓紧我袖子。”
光线昏暗,她思绪又混乱,只能按照他指示去做。
摸黑往下探,她微凉的指尖没触及到男人的袖口,反倒是与他的手背相触碰。
时晚寻懵懂地眨了下眼睫,下意识想撤回来,却像是误入森林的猎物钻入捕兽夹。
倏然间,裴骁南将她的一只手握得更紧。
这一回不在是桌下,而是光明正大将她的手彻底包裹在掌心。
她像是箭上的弓弦,被他拨动得颤颤巍巍。
但身体没有陷入黑暗里的僵硬,而是转化为自然的依赖。
时晚寻稳下慌乱心跳,试图冷静下来。
有时候人的恐惧并非害怕事物本身,而是曾经造成的阴影。
比如她怕黑,更确切的说,她只是害怕十五岁被绑架到地下室后,眼前一片黑暗的孤立无援的感觉。
好在只黑了短短十秒,眼前便光线大亮,电梯到了大厦楼顶。
服务生等待在电梯出口处:“不好意思,刚刚供压不稳,电梯内的灯光出现了突然变暗的情况,两位没事吧?”
她眉目间放松下来:“没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