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板上有些东西是拖不干净的,吕习便跪在地上用布擦,认真抠地砖之间的缝隙,这对吕习来说,就像禅宗入定一样,摈弃了所有的杂念,连时间的概念都模糊了。
直到天色已经暗到看不清灰尘,吕习才知道,已经傍晚了。猛然看见刘正均的外套挂在门口,这才想起刘正均没穿外套就跑出去了。走去掏他外套口袋,果然,钥匙和手机都在里面,他还说什么“什么时候结束,和我说一声”,这上哪儿说去啊!
吕习不敢出门了,就继续打扫,还好刘正均在天黑之前就回来了,吕习开门的时候他板着脸,看吕习穿着护袖围裙带着手套拿着抹布,有点奇怪:“你怎么在打扫卫生?你们完事儿啦?”
“我们没做,我让他走了,”吕习让衣着单薄的刘正均进门,“外面冷吗?”
刘正均吸着鼻子说:“还好。”
进门之后,刘正均看了一下吕习,后者正脱手套脱围裙,没理会他,便道:“我去收拾东西去了?”
“嗯。”吕习显得无动于衷。
刘正均便只好从床底下把自己的迷彩大包脱出来,再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一件放进去。吕习在旁边看着看着,越来越不淡定了。
“你别动柜子,我来!”吕习终于忍不住,跑去帮刘正均拿东西,“别给我翻乱了。”
刘正均蹲在地上接过吕习递给他的衣物,塞进包里,不发一语。吕习看着刘正均的脑袋顶,突然问道:“为什么离婚?”
“啊?”刘正均抬头看吕习,“你问这个干嘛?”
“我就是觉得,”吕习自失地笑了一下,“你对我这个炮|友都这么有责任心,对女人一定不差,虽然有不少毛病,但都不致命嘛,想不出来你前妻有什么离婚的理由。”
刘正均听到这里,向后一坐坐在地上,道:“为什么离婚,我喝醉那天没跟你说吗?”
“没有,”吕习摇摇头,“你喝醉了,胡言乱语的,我就听见你骂你前妻了,还有离个婚多么麻烦什么的,还真没说离婚的原因。”
“我太忙了,”刘正均道,看似很洒脱,“没时间顾家,她一个人打理所有事,当然不耐烦了,夫妻间一不耐烦,就容易吵架嘛。”
“我们也吵架啊,”吕习饶有兴趣地问,“我觉得以你的脾气,应该还是能容忍的吧。”
“到最后就连架也不吵了,两口子根本不说话,”刘正均叹了一声,“我回到家,她就跟家里没我这个人似的。”
吕习不说话了。刘正均继续说:“亲戚朋友都说,夫妻嘛,总有把话说完的时候,慢慢就好了,可是他们不知道,我不是为这个离婚的,我是因为……因为……”
刘正均说到这儿,仿佛有点说不下去,吕习便被勾起了好奇:“因为什么?”
“因为她出轨了!”刘正均青筋暴露地说出这句,突然便把头垂了下去。
☆、
吕习愣了,不知该如何是好,他本就知道刘正均对离婚这件事还没有释然,但没想到竟是这么个原因。
“她要是找个比我好的男人也就算了,就算是我对不住她,让别人照顾她!可是那个男人就是个骗子!她偏偏还执迷不悟……”
刘正均说着说着,竟然有些哽咽了,吕习不禁手忙脚乱,哪知道这么个大男人会掉眼泪呢?这可怎么办呢。
吕习慢慢蹲到刘正均的身边去,看着他把脸埋到膝盖上,知道他必定不好受,便伸手,勉强揽了揽他的肩膀,干咳了一声,道:“对不起,我不该问,别想那么多了,都过去了……”
“嗯,”刘正均抬头,真的抹了把泪,“我还有什么没收拾的?以后不回来打搅你了。”
吕习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今天晚了,就别走了,明天再说吧。”
吕习一时冲动说出的话,刘正均竟然就收下了。“真的吗?太好了,现在也的确不大方便……”刘正均道,“我饿了,我能吃饭不?”
“吃就是了,把剩饭剩菜热热,”吕习给他弄得想笑,“我中午也没吃饭。”
于是两人去吃饭,刘正均不知是因为说到了离婚伤心事还是仍记挂着在和吕习冷战,席间一言不发,最后还沉默地把碗洗了。然后吕习等刘正均洗完碗,进厨房去擦水迹,看了看洗好的碗,忍不住又洗一遍……度过了一个和平的晚上。
让刘正均憋一个晚上不说话可不容易,所以他在临睡前,还是忍不住说了。
“今天来的那个,是个什么人?”
说完之后又自觉多嘴,补上了一句:“哦我忘了,不该问这些,你当我没问过。”
吕习却觉得无所谓:“他啊,是一个朋友,看上去是怪了点,但是人是好人。他让我们叫他eenvic。”
吕习一听哎呀怎么还是英文名呢,默默地决定还是继续在心里称呼那人为“外星人”好了。
吕习恶作剧似的笑了一声:“他还叫我介绍你给他认识呢。”
刘正均吓得不轻:“你千万别介绍!我见了他,眼睛都不知道看哪里!”
吕习听着刘正均的形容,想象着那番场景,不由地笑出声来,而且笑得时间略长,有点停不下来。
“有这么好笑吗?”刘正均郁闷,“我真不能理解你怎么能跟那样的人上床。”
吕习终于不笑了,干咳了两声,道:“脱了衣服,都是正常人。”
“我也问你个问题啊,”刘正均支起半个身子,看躺在旁边的吕习,“为什么只找炮|友,不谈感情?”
吕习还残存着笑意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