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堂里,竹宴試過溫度,將茶水遞給言韞,他慢條斯理的品著,底下站著一大堆官員,垂靜候,各個杵的都像是木樁。
「公子,回來了。」
竹宴一聲提醒,所有人精神一震,紛紛回頭望去。
就見宋岱岩走在前面,身後跟著好幾個衙役拖著牢犯,穿過抄手遊廊朝他們而來。
素嬈是最後進門的。
「諸位大人站著幹什麼?坐!」
言韞冷淡開口,涼薄的話音就像是這深秋時節颳起的一股寒風,乍然吹得眾人打了個寒戰。
眾官員面面相覷,小心的應了句「是」,隨後各自落座。
屁股還沒坐穩,原本立在言韞身側的護衛就不知從哪兒搬來把圈椅,擱在了自家公子身側,熱情招手:「姑娘,快,這兒這兒!」
數道視線不約而同朝她望來。
神色不一。
有笑得意味深長的,有擺出一副果然如此,早有預料之姿態的,有嘲弄譏諷的,還有惱恨牴觸的……
素嬈權當看不見,抬腳就朝著那位置走去。
「我等官員在此議事,連宋大人都只能坐在下,姑娘一介白衣,坐在那位置不合適吧?」
有人忍不住沉聲開口。
她面不改色,施施然落座,當真有種背靠大樹好乘涼的感覺,淺笑道:「宋大人都沒說話,您又急什麼?」
「就是我將這位置讓出來,你,敢坐嗎?」
堂內一陣死寂。
那官員臉色一陣青一陣紅,霎是精彩,那位置離言世子僅有一臂之距,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貼上去?
他不說話,其他官員就更不會說什麼。
氣氛一度跌至冰點。
言韞這時淡淡抬眸,聲冷如冰:「鄭大人好大的官威,你若能把心思用到正事上,上林郡所轄之地早當太平,陛下和朝野百官也不用為此傷神。」
聽他有詰難之意,又問及政務。
那官員火燒屁股般站起身,直挺挺朝他跪下:「大人教訓的是,是下官失職。」
言韞冷淡瞥了他一眼,沒有再深究。
卻也沒有開口讓他起身。
是以鄭大人只能硬著頭皮,頂著周遭各色打量的視線,乖順的繼續跪著。
其他人看得清楚狀況,暗罵他沒眼色,活該遭罪!
全場這麼多人都沒有提出異議,難道是他們眼睛瞎了,看不出那安排有問題嗎?
大家裝聾作啞為的是什麼?還不是因為開罪不起!
那椅子都放在世子爺身旁了,顯然是受他默許。
一件小事罷了,人家都不在意,他們有什麼好說的,偏有這愣頭青非揪著不放,自作聰明,害得他們一道受了冷遇。
這下好了,傻眼了吧!
「大人,這兩人就是宋瑾瑜一案的兇犯。」
宋岱岩承受不住四面八方投來的求救目光,硬著頭皮將話題移到了堂中死魚般趴著的兩人身上。
話音一出,眾人明顯感覺周遭的氛圍輕鬆了幾分。
一個個如釋重負。
「你就是殺害宋公子的兇手?把頭抬起來。」
言韞說完,趴著的人影毫無動靜,獄卒見狀上前揪著他的頭髮就將他腦袋揚起,怒喝道:「欽使大人問伱話呢,你也敢裝死?」
那張臉上青紫遍布,左眼腫的像個饅頭,浸著血痕。
素嬈手指一收,作勢就要起身,然而一道身影極快的從她眼前掠過,掐著獄卒的手就直接甩開。
「他傷成這樣你還敢下手,是想殺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