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裕熟练地为太子布菜,景詹慢条斯理地送入口中,不言喜恶。
朱红木窗外雨声转急,打在草木屋檐上,如参差玉珠落盘,又似千军万马冲锋而过,高低起伏,劈啪作响。
景詹的心绪也开始纷繁混乱起来,如乱麻般纠缠不休。
却不可为人道。
自午时醒转至今,他脑海中净是一个女子。
那女子站在岸边,身姿娉婷婀娜,胭脂红的织金绣花宫装层层叠叠,裙尾的凤凰摆动间栩栩如生,翩然欲飞。
她眉目潋滟,额间一点朱砂,妆容华艳似御花园开得最盛的牡丹,摄人心魄。一双含泪水眸沁着慌乱,如她鬓角步摇上的流苏,晃荡得不知所措。
下一刻,在惊呼声中,她提裙俯身跃下,衣袂裙摆随风飘扬,像极了自九天之上降临的玄女。
景詹闭了闭眼,想将这画面驱逐出去,却是无济于事。
平静的心湖蓦地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这个女人,是谁不好,偏偏是温亭晚。
他最厌的温亭晚。
皇帝为他择选太子妃时,并不曾问过他的意见,他也不甚在意,是谁都好,左右不过是个起不了什么波澜的女人。
可不择手段也要谋取太子妃之位的温亭晚不同,她仿佛成了皇帝为了一己私欲,强塞给他的一件玩意儿,脏得令他不齿。
婚后她更是不安分,不知羞地整日痴缠于他。
可如今他是中了什么邪,难不成是因为温亭晚不会水也要冒险救他的愚蠢举动,才至于对她心心念念
高裕察觉太子进食的度放慢,低身问询殿下,可是菜色不合心意
景詹举箸的手不停,答非所问太子妃方才醒转,身子虚寒,晚膳都备了什么
静默了一瞬,高裕显然被问住了。
他是太子的人,按理也无需关注太子妃的膳食,可如今太子问了,若答不出便是失职之罪。
奴才未来得及细看。高裕将话转了个弯儿,不过,御膳房的人告诉奴才,太子妃特意吩咐熬制了老姜鸡汤,奴才猜测许是为殿下准备的。
景詹疑道为孤准备的
殿下您忘了,从前您稍有病痛,太子妃定会亲手准备膳食。而今太子妃身子不便,还特意嘱咐御膳房,那老姜鸡汤驱寒暖身,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景詹恍惚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高裕奉上过几次汤食,那汤香味醇厚扑鼻,勾得人食指大动。
然一听是温亭晚所制,他陡然没了胃口,琼浆玉液也成了烂菜糟糠,只挥手让人撤下,再不许呈上。
他揣着心思,堪堪食了五分饱便搁碗停箸。
殿下胃口不佳高裕见他只用了平日的一半,忧色忡忡,以为是患病所致,可要请太医来调理一番。
不必。
景詹起身立于窗前,雨滴砸在窗沿上破碎四溅,淅沥雨声忽又化为乐章,盈耳动听起来。
为他送汤吗
景詹把玩着手中的墨玉扳指。
温亭晚送的汤他向来是不喝的。
但念着她为他奋不顾身的这份情意,他想着这一回,待她送来,他便勉为其难喝上两口吧。
温亭晚呵呵,狗男人还想喝汤,从此以后,喝你的西北风去吧,,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