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亭晚如今唯一的希望就是温亭泽了,京城对她来说可谓远在天边,只有把消息递给身在堑庸关的温亭泽她才有可能逃出夏国,况且温亭泽与尹一桐相识,他应是会相信他说的话的。
她思忖了片刻,保险起见,又在雅间里寻出给客人用的笔墨来,给温亭泽写了一封简单的信塞给尹一桐。
“先生,这到底不过是一幅画而已,你何必如此执着,如今我既看上了您这幅画,您便卖予我,价钱定不会亏了先生。”
她指了指门,示意他出去,无声道了句“拜托了,师父。”
尹一桐郑重地点了点,高声道“夫人既然这么说,我觉得我们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说罢,他快上前抱了温亭晚一下,在她耳畔低声道“一个人小心点,师父我一定尽快找你哥哥来救你。”
温亭晚的眼泪一个没忍住稀里哗啦砸下来,可现在不是伤情的时候,尹一桐抱完她,随即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气冲冲地甩门而去。
阿兰探着小脑袋在门口望了半晌才进来,瞧见温亭晚眼圈红着,疑惑道“夫人你怎么哭了。”
温亭晚瞥了她一眼,随口道“气的”
出了茶楼,她随意在街上买了些小物件,回到客栈时,呼延卓已叫了饭菜在楼下等。看到她去了这么久,显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懒得跟她争吵,只道“我们今夜便要去苍连山。”
“今夜”温亭晚惊了惊,“今夜是除夕,连一夜都等不了吗”
呼延卓并没有回答她,似乎也觉得没有回答她的义务,只托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我方才得到了一个消息,是有关你的太子殿下的,想知道吗”
温亭晚不言,眨了眨眼,偏过头去。
呼延卓也不管她想不想听,自顾自道“听闻你的太子殿下,因为对你思念成疾,连政事都不理了。前几日你们骁国的皇帝为了让他换换心情,便给他派了个调查私盐一案的差使,让他下江南游玩去了。”
他倾身靠近温亭晚,笑得恶劣,“江南多美人,你说,你的那位太子殿下见到那么多莺莺燕燕,还会记挂你多久”
“呼延卓”温亭晚冷冷道,“你很无聊吗”
呼延卓挑了挑眉,视线投向了窗外,“趁着现在,再好好看看吧,你们骁国的河山,只怕过了今晚,你余生都见不到了。”
温亭晚掀开幕篱一角,抬眸眺望着,四四方方的雕花窗框住远方连绵起伏,白雪皑皑的苍茫雪山,她将手覆在小腹上,不知该作何心情。
她本以为直到临产前她都会安安静静地待在宫中,不曾想却要在孕期跨越了两国之境,经历这么艰险的事,倒是可怜孩子,要陪她一起受苦。
天色暗得很快,入夜后,整个镇子却热闹了起来,充斥着新年的爆竹声,贺喜声,可对温亭晚来说怕是此生最糟糕的一天。
她即将被人胁迫着离开国土,去一个她不曾去过的地方,在一群她不认识的人中,以一个莫名其妙的身份生存,渺茫的前路令她心生畏惧。
阿兰扶她上了马车,温亭晚倚着车窗,最后深深地往外看了一眼。
半个时辰后,一行骑马的人在同一家客栈门口停下,宋禹挥手招来门口的小二问询“你们这可还有空房”
“有有有,客官来得真巧,不久前刚有人退了房,正好够几位住下。”
宋禹向景詹投去询问的眼神,见景詹点头才道“好,要三间上房,再给我们上些热菜来。”
一行人翻身下马,进了一楼大堂,甫一坐定,小二便凑上来,殷勤地问道“客官可有什么忌口的,例如不吃姜之类的”
听到“姜”这个字,景詹眸光一凛,“为何要特意问”
小二叹了口气,“今日有一位客官说自己不喜姜,怨我上了放了姜的菜,大闹了一场。我们掌柜的为了防止这种情况,才让我们以后问问客人们都有什么忌口的”
宋禹看出景詹的异常,疑惑道“爷,有什么问题吗”
景詹不答,继续问小二“那位客人可是以幕篱遮面,还怀着身孕”
“对对对。”小二忙点头,“虽幕篱遮得牢牢的,但看她坐卧行走确实像是有孕的样子。”
“他们还住在客栈吗”宋禹也听出问题。
“他们刚走,大约在半个时辰之前,好像往苍连山方向去了,你们说奇不奇怪大过年的诶,客官你们去哪儿啊”
小二话音未落,景詹一行已飞快站了起来。
温亭晚不喜姜,景詹早已将她这习惯深深印入脑海,乍一听到小二提起,他便下意识将那人与温亭晚联系在一起。
他们一路几乎循着温亭晚留下的痕迹而来,可总是晚一步,日赶夜赶却还是落下一天半天的行程。
这是头一次,他离温亭晚那么近,他一定要在她进夏国之前将她带回来。
那厢,马车行在崎岖颠簸的山路之间,温亭晚却疑惑不解。苍连山陡峭,马车到了一定的路段上不去,她身怀有孕,呼延卓不可能带着她翻山越岭。
呼延卓似看出了她的心思,“我们不爬山,有别的路可走。”
他话音刚落,马车便停了下来,车外有人道“二皇子殿下,属下已探查过隧道,其后的事也安排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