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晴乐是真的心疼宴不知,一想到宴不知最后入魔身死的结局,她就忍不住心酸难受。安慰的话出口时,她傻乎乎地伸手拽住他的袖摆。
下一刻,宴不知眼中闪过莫名的情绪,掌心树枝蓦地竖直。
殷晴乐还以为他生气了,连忙松手,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我就是随口乱说,你别往心里去……等等,那个妖怪有问题。”目光一瞟,真被她找到不对劲的地方。
穹痕渊的密林笼罩在漫天的大雨中,宴不知有真气护体,殷晴乐被宴不知的屏障保护,没淋到一星半点。但范围之外的东西没那么好运,纷纷被瓢泼雨水浇得抬不起头。
死去多时的女妖,自手足尖融化,周围空气不停颤抖,渐渐染上浑色。妖气蒸腾向上,显得诡异又古怪。
殷晴乐原本离女妖尸身很近,眼尖瞅到她的变化后,连往前蹿好几步,躲到宴不知身后:“她是不是要复活了?”
迅速在脑海中搜索原作内容,除了宴不知登场的情节,她看书全一目十行,哪有心思细看小怪的设定。什么幻魇妖,记忆里压根没这号角色。
“幻魇妖,由世俗妄念化成。”宴不知瞥见她苦恼的神色,为她解释,“死后尸身消散,化作妖气,此身最后的记忆会在消散时映出。”
殷晴乐眼睛一亮:“我们岂不是能通过它,知道玄赤宗究竟做了什么?”说着就想往前凑,仔细看浊气中倒映的景象,被宴不知挡下。
“别过去,尽管她是死去后才消散,吸入过多妖气,也可能对凡人的心境造成影响。”宴不知收起眼底的神色。先前的变化,仿佛是殷晴乐的错觉。
“死后?”殷晴乐捕捉到宴不知奇怪的用词。
“若是有人活捉幻魇妖,掏出妖丹、斩断四肢分尸,妖物的怨气会加重妖气,散布开来,可引修士心魔。”
心魔。殷晴乐听见了熟悉的词,拧眉低头。
《问天道》的设定中,修士和魔修本是同源。当修士魔气入体,滋生心魔后,灵体将逐渐变化。若无法破除消解,心魔日复一复沉积,直到超过灵界点,经脉逆行,再无法吸收天地灵气,便会转变为魔修。
一旦修士入魔,会渐渐丧失心智。其子嗣的灵体亦有魔气环绕,入正道修行难上加难。
成魔是个缓慢的过程,中间有无数机会供修士迷途知返。因此,修真界对入魔的修士态度坚决,认为其早已无可救药,明确划清界限。
宴不知在二度出场前,就已由仙堕魔。他那样的遭遇,滋生心魔无可厚非。殷晴乐读到该剧情时,光顾着满床打滚,压根没往深处想。
可万一有外力推动呢?
殷晴乐抓住宴不知的手臂,急切道:“另外一个幻魇妖跑了,要是被玄赤宗抓住,他们会不会把它做成心魔引?”
不想在迷雾里白白浪费时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宴不知主动现身。要是宴不知遁入魔道,入魔雷劈落时动静极大,很快就能确定他的位置。
宴不知长眉微蹙,他轻轻摇头,似乎想否定殷晴乐的猜测。摇到一半,动作忽然停住。他挣脱殷晴乐的手,温和地回答:“那两只幻魇妖的修为不过元婴,奈何我不得。”
殷晴乐仍有些担心,她说不出所以然,只得按下情绪,专注地等候妖气中显露影像。
很快,大如绿豆、首尾衔接的粗重雨线中,浮现出一张金色的告示。
“贼徒宴不知,欺上瞒下,假装少宗主,隐实三百年。今真少宗主得还,罪人负隅顽抗,叛逃穹痕渊。幸其修为大跌,重伤垂死,再不负当年。诚请诸修士英杰往捕之,无论死活。得归玄赤宗,我宗必重谢之,亦愿赠予修炼秘法。”
“玄赤宗宗主,宴寻。”
底下是密密麻麻的小字,粗略一看,像是无数修士的联名签字。
“别看了,都是在胡言乱语,说你坏话。”殷晴乐读到一半,就意识到事情不妙。她踮起脚尖,试图挥手挡住宴不知的视线。
小手被无形的力量压着,软绵绵抬不起来。俊美如谪仙的男子神色平静,唯眼底的光彩黯淡几分。
殷晴乐心头有些焦躁,她急切地想找到别的话题,转移宴不知的注意。
所幸这只幻魇妖是个急性子,看到告示后已心痒难耐,再看到宴不知实力大减,立时不再犹豫,约了同样想从玄赤宗捞一笔的好友,飞身去往穹痕渊。
影像中的景物飞速变换,最终视线上扬,城门的名字定格。
“泽玉城。”殷晴乐念出声。
接下去的场景,便是二妖来到穹痕渊,进入密林中。殷晴乐不再观看,她神采奕奕对宴不知说:“我们从穹痕渊出去后,前往泽玉城如何?”
“你的家在泽玉城?”宴不知目光未转,问道。
殷晴乐噎了一下:“不是,我的家在很远很远的地方,一时半会回不去。但潜意识告诉我,去泽玉城可以减少我回家的困难。”
“当真?”
殷晴乐:“……”她总不能和宴不知说,前往泽玉城,有概率遇到两名气运之子,对未来的发展大有裨益。
泽玉城,是《问天道》种男女主经历的第一个剧情,二人携手击退邪修,守护一城百姓,同时互生好感。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男女主的身份和背景。男主是剑修第一大宗长老的亲传弟子,女主是药仙谷的大师姐。如果能顺利和他们交好,不仅她和宴不知的身体有机会恢复健康,说不定还能借助二人宗门的威信,驳斥玄赤宗的信口雌黄。
殷晴乐不希望宴不知走上堕魔的道路,她想改变宴不知的命运,决定找个借口,把眼前人忽悠去泽玉城,先和男女主见上面。既然是主角,搞好关系肯定有好处。
“其实……”殷晴乐眼珠咕噜噜地转,试图现编借口。
“无碍,先前就说过,一切以你为先。”宴不知看着妖气散去,景象消失,收回目光淡声道。
这么快就答应了?殷晴乐还没想到如何说服宴不知,就听见他不加犹豫的应允。她疑惑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男子的眼底如暗涛翻涌,和刚刚她拉他袖子时,转瞬即逝情绪的无二。目光如浮冰落水,点在她身上。她不明白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说不出得怪异。
“只不过,若在路上遇到玄赤宗的人,我会耽误些时间。告示上的内容,我要向他们讨一个答案。”宴不知又道。
“我支持你。”殷晴乐不再细想,挥舞拳头,往虚空中打了好几下,“那群人欺人太甚,真是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