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书昀不敢置信地把衣服拿起来,反复观看,现确实是他以前的校服。
普通人不可能还记得十几年前的事情,他的记忆没有逆天,自然不会所有事情都记着。可是校服他穿了三年,背后的墨点跟了他两年。
这两件校服都是十九中的,他们学校有个传统。每年的校服都会更新换代,所以每一届的款式都是不一样的,他上高一的时候,和高二高三的校服不一样,等他上了高二,高一的新生又有了其他颜色的校服,每一款都只此一届,换届绝版。
所以说,俞赫奕和他不止是校友,还是同级生。
甚至还把他的校服也搞到了手。
段书昀明明记得他的校服卖给了收废品的,和他的一堆教材一块,都打包给了一个老大爷。
当时家里捉襟见肘,他已经决定放弃学业,所以教材对他来说都没什么用了,看见反而徒增伤感。
他对着这一堆“垃圾”虽然心里知道他们不是,甚至可以说是送他向上的阶梯,然而他已经没什么力气再往上爬了。
要丢进垃圾桶时,那个老大爷出现了,问他,同学,你是不是十九中的学生怎么把校服都给扔了,还没高考呢。
他说不念了。
老大爷问他为什么不念了,他垂着头没有回答,只是眼尾红了一片。
很快他收拾好情绪,扭头要走,老大爷叫住他,这样吧,我孙子初升高,我看你扔的笔记密密麻麻全是字,应该学习不错,我把你这些全都买了。
段书昀一愣,想说已经是垃圾了,他可以随意从垃圾桶里拿走,不需要付钱。
然而他最终没说那种话,因为当时他兜里就剩几十块钱了,那是他和妹妹这个月的生活费。
他以为对方会给他十几块钱了事。
结果老大爷给他拿了八百块钱。
八百块钱,放到现在来说,对他而言什么都不是,可是对当时的他来说是笔巨款,他灵魂被撕裂成两瓣,一半知道不能拿,一半知道他很需要那笔钱。
他推脱的手显得那么力不从心,最后一狠心说,如果您需要,我可以去给您的孙子当辅导老师,不然这钱我真的不能收。
那老大爷一愣,随后答应了。
两人互相留了联系方式,老大爷还是让他把钱手下,就当是预支的薪酬。段书昀这次没再推脱,他打算就拿这些,就算之后辅导完老大爷的孙子,他也不会再收一分钱。
他如释重负地拿着钱回家,等着第二天“上岗”。
然而等打电话打过去,那边显示空号
段书昀一直当这是他人生中接受过来自陌生人的最大的善意,却不曾想,陌生人是假的,善意也不是随便给的。
他动作忽然开始急切起来,不止把两身校服给拽了出来,甚至把手伸进箱子里面去,不出所料,他的教材也在里面。
不止是教材,他还看见了几张陌生的机票票根。
这几张票根他没什么印象,上面显示着a市到迪西尼雅,a市他因为工作原因,去过不止一两次,但是迪西尼雅是个国外的城市,以原料生意为主,和娱乐圈不沾半点关系,他从来没去过。
购票人也显示的俞赫奕。
然后就没什么东西了,再翻也翻不出来了,他没找到自己想要的,默默把所有物品放回原处。
等段俞敏出来的时候,就见到床上已经被收拾好了。
他像个小黏包,身上还潮着就钻进了段书的怀里,可怜巴巴的要段书昀给他讲睡前故事。
以前没这个环节,他也不经常和段书昀撒娇,都是从同学那里学来的。
尤其是他现,不管什么事情,其实只要他态度诚恳点,腻歪点,段书昀总能答应。
这次也不例外,哪怕段书昀现在心神不宁,也还是撑着给他讲故事,哄他进入了梦乡。
不久之后段书昀也睡着了,他做了个梦。
许是睡前受的刺激太大,他梦见自己重回了高中时代,脑海中一个有个影影绰绰的身影,但是就是看不见他的正脸。
那人宽肩窄腰,还有点少年时抽枝的单薄,穿着青春的校服,正在和别人打球。
忽然,球落到了他的面前,他脚步一顿,那个身影转了过来。
他现自己还是看不清那个人的脸,那人周身蒙了层雾气,只能让他看清个大概轮廓。
那人要开口的时候,他没有帮那人捡球,也没有听那人说话因为他心中挂念着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就这样,他略过那人走了。
梦中他走过学校,飞奔去医院,他的双亲已亡,剩下个奶奶,奶奶暂时没事,但也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医药费,他需要钱,很多的钱。
接下来要推开那扇门的时候,他知道会有不好的事情生,但还是推开了那扇门。
不过他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因为机体的保护机制让他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天还蒙蒙亮,段俞敏在他的怀里安睡。
他搂段俞敏的手紧了紧,想起他的爸爸妈妈和奶奶,都没能见到这么可爱的孙子。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他悲伤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而是思考起梦中落在他面前的那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