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太后闻言脸色一变,突然发觉周围安静的可怕,自己的宫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她向来沉着的脸上终于第一次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
秦挽湘端起面前的那杯茶,放到鼻尖闻了闻,“雪顶含翠,果真是茶中极品,清甜回甘,茶香四溢,可惜了。”
齐太后迟疑了一下,“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秦挽湘放下茶杯,“知道什么?茶中被下了药吗?那个的话,刚刚在席上就知道了。”
齐太后咬牙切齿地说,“你一直都在耍我?”
秦挽湘笑着说,“太后娘娘言重了,只是有些事我也是真的好奇,多谢你为我解惑。”
齐太后问她,“你早就怀疑我了吗?我有哪里做得不好?露出了破绽?”
秦挽湘摇了摇头,“不,正相反,太后你简直算无遗策,正因为如此,才会令我们产生怀疑。”
齐太后皱着眉头回想了一会儿,“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当日先皇后和贵妃为了储君之位搞事不断,可以说是寸土必争,但是三皇子明明是除了他们之外的第三人选,无人投靠也就算了,太子和二皇子居然也没有考虑过拉拢他,他虽然年纪尚小,但是也快要成年了,而且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你当时身居妃位,也是除她二人之外,后宫的第三人,居然能完美的置身于夺嫡的风云之外,当时我只是佩服娘娘的智慧,直到宫变发生,一时间风云变幻,我摄政王府也牵连其中,不得多虑,直到尘埃落定,我们回看的时候才发现你的手段有多高明。”
“哼,知道了又怎么样,反正现在坐上皇位的是我儿子。”
“说得没错,这也是我们觉得奇怪的地方,”秦挽湘看着齐太后,“无论之前发生了什么,你儿子的皇位和你的皇后之位都是先皇当着顾命大臣亲口所封,天命正统,谁都挑不出错来,若是说你们忌惮北澈在朝中的势力,想除掉以绝后患倒也说得过去,但是为何要挑这个时候呢?皇上刚刚继位,你一向思维缜密,处事谨慎,怎么会有这样冲动冒险的举动呢?”
齐太后抿了一下嘴唇,淡淡地说,“只是害怕将来尾大不掉而已,任由你们发展下去,势力只会越来越大,将来就更不好处理了,就这么简单。”
秦挽湘环视了一眼四周,“太后娘娘就不好奇如今殿中的情形如何了吗?”
齐太后明显紧张起来,正要站起身来,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头。
“太后稍安勿躁,”万俟骏拍拍她,示意她冷静下来,“摄政王妃向来临危不惧,在下早就领教过了,这次也不指望一杯安息香就能对付你。”
对着万俟骏,即使是秦挽湘也不能大意,“之前你对北澈下毒的时候手法相当巧妙,这次如此粗糙,想必是太后娘娘自作主张了。”
万俟骏不置可否,“不过王妃事到如今还能如此镇定,在下也深为佩服,王妃是个聪明人,为何不懂良禽择木而栖的道理?”
“哼,你们也算是良禽?”
“你真的以为自己现在还有选择?”
秦挽湘冷眼看着他们,不发一言。
夜北澈看了眼秦挽湘刚刚离开的方向,窝起的左手还留有她指尖的温度。
“酒中有毒。”
他当然不怀疑她的判断,于是脑中开始盘算到底是谁在搞鬼,突然他瞄了一眼上首的小皇上,楚天昊竟然移开了视线。
当殿中的舞女中出现刺客的时候,夜北澈正在思索今天的事究竟是冲着他来的,还是冲着楚天昊来的,见舞女的短剑刺到一个侍卫,之后直冲楚天昊而去,楚天昊竟然愣在原地。
夜北澈来不及思索,连忙翻身上前,抽出侍卫手中的剑格挡开舞女的短剑,飞起一脚将其踹飞出去,他疑惑地回身看楚天昊,谁知楚天昊从身侧抽出一把匕首,向着他当胸袭来。
夜北澈堪堪躲过,翻身下了台阶,殿中一片混乱,大臣命妇,宫女太监都争先恐后向殿外跑去,他招来墨良,对他吩咐了几句。
直到一队兵马冲了进来,与御前护卫战成一团,楚天昊冷冷的看着夜北澈,眼神中早就不复以往的单纯温文,“摄政王居然带兵进宫,果然是狼子野心。”
夜北澈看着他,丝毫不敢大意,他早就知道这位三皇子不简单,原本只是觉得他隐忍深沉,现在看来他比他想象的更加阴狠,“皇上此言差矣,本王并无带什么兵马入宫,只是刚刚看到情况危急,唯恐宫中侍卫力有不逮,护不住皇上周全,这才请五城兵马司指挥许大人入宫救驾。”
许汉手下皆是精兵强将,宫中侍卫根本不是对手,很快败下阵来。
夜北澈挥手让许汉将俘虏压下去好好看管,自己一步步走近楚天昊,他好像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这个孩子,“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楚天昊哈哈一笑,“哦?朕做了什么?朕还要奖赏摄政王的护驾之功呢。”
夜北澈叹了口气,“你以为经过今天这一遭,本王还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哦?不能的话,你又能奈我何呢?”
此时,一个嘹亮的女声响起,“楚天昊混乱皇族血脉,此罪当诛!”
寻声望去,正是秦挽湘提剑挟持着花容失色的齐太后走了进来。
楚天昊看清楚她手上提的东西,忍不住惊呼出声。
秦挽湘将齐太后推到台阶前,又将手上的东西扔到殿上,刚刚尚未逃逸的众人一片惊呼,地上轱辘了一圈的,正是早前因为给摄政王下毒被抓获后处死的国师万俟骏的人头。
齐太后哭得梨花带雨,口中不住念着万俟骏的名字。
“王妃可不能胡言乱语啊,”礼部尚书李瑾瑜颤颤巍巍地从柱子后面探出头来说着,“若无实际证据,这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啊。”
秦挽湘走到夜北澈身边,与他并立殿前,“本王妃自然是铁证如山才敢来指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