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州军中那么多军汉,却只有父亲和大哥手底下的兄弟们,即便粮饷短缺时也没怎么挨过饿,这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父亲和大哥视士兵如手足吗?
不,这是陛下的恩德。”
当时,一向憨直的父亲尚未反应过来,大哥却瞬间会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妹妹放心,不管是父亲还是我,亦或是我们手底下的兄弟们,都时常感念天恩浩荡。”
···
第二日一早,裴璎带了人往凤仪宫去请安。
才刚踏出宫门,就听有一道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锦美人。”
是赵御女的声音。
裴璎顿住脚步,转头去看,果然就见赵御女正站在宫门一侧。
清晨的空气里弥漫着些许的雾气,赵御女内穿一件白色直裾,外套一内一外两件深浅不一的月白色大袖衫,原本只是清秀的面容,硬生生地被衬出了两分清丽脱俗。
见裴璎看过来,她浅笑着屈膝行礼:
“嫔妾见过锦美人。”
裴璎先是叫了起,又问她:
“赵御女怎么来了?”
要知道,赵御女所居的重华宫,和裴璎所居的钟粹宫,分别在凤仪宫的一东一西两侧。
赵御女要去凤仪宫请安,无论怎么走,都不应该绕到钟粹宫门口来。
若赵御女说自个儿是顺路过来、恰好碰上裴璎的,那可就是当真把裴璎当傻子了。
好在赵御女并未如此解释,她缓步上前,开口时仿佛还有些迟疑:
“我听说了昨日的事。。。”
昨日的事。。。
赵御女这么一说,裴璎瞬间会意。
这后宫里头,每一处宫墙,每一条宫道,都恨不得长出十双眼睛、八对耳朵出来。
任何一点点风吹草动,只一阵风吹过的功夫,便会传遍六宫。
昨日御驾只在钟粹宫停留了两刻钟便匆匆离开,这事儿自然也不例外。
消息传到各处之后,难免便会有些人心浮动。
御前的人都嘴紧,钟粹宫也被裴璎把持的滴水不漏。
正因此,收到消息的妃嫔们,难以探知御驾匆匆离去的背后缘由,除了暗自揣测,便只能来裴璎跟前试探。
赵御女便是冲着这事儿来的。
裴璎心里哂笑,面上却故意装傻:
“昨日的事?昨日发生了什么事?”
赵御女愣了愣,有些犹豫自个儿要不要挑明。
挑明吧,若陛下真是被锦美人触怒,愤而离去,自个儿就这么说出来,会不会触到锦美人的痛处,让她恨上自己?
不挑明吧,看锦美人这样子,也不知她是真的没反应过来,还是在装傻糊弄自己。
不等赵御女有了决断,就见裴璎转头去看宫人们:
“昨日宫里出事了吗?你们可曾听说了?我怎么不知道?”
闻笙闻瑟等人都纷纷摇头,说自个儿什么也不曾听说。
唯有小禄子最是机灵,眼珠子一转就知道他们小主是故意的,当下轻轻扇了自个儿一嘴巴,行礼请罪:
“小主恕罪,是奴才不够警醒,这才漏了消息,奴才这就去打听。”
这发展,可就完全出乎赵御女的预料了。
她还愣在原地没反应过来呢,就见小禄子当真要往外走,去打听昨日宫中出了何事,赶忙将人拦下:
“等等。”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赵御女身上。
赵御女喉间发紧,声音艰涩:
“昨日宫里没有出事。”
裴璎长眉一挑,声音下沉:
“那你刚才说的,莫非是诓我的不成?”
“自然不是。”赵御女赶紧否认:“我刚刚说的,是陛下昨日从钟粹宫离开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