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醒看向江措,还真以为是那什么咒语起了作用,“你们可以控制天气吗?还是控制云层?”
很轻易地转移了话题,又或许还有别的原因,江措失笑,突然不是很后悔在孟醒面前露陷,心情也没那么差了。
让他知道一下也没怎么的。
“没有,咒语是我乱说的。”
孟醒一脸被骗了的怅然,江措就笑话他:“怎么了?当真了啊。”
孟醒不想和江措说当不当真了:“那你说了什么?”
江措笑了一声,从羊毛披毡上站起来,弯腰捞起那罐水果软糖,懒声说:“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他打开糖罐,上下晃了晃,从里面又找出两颗橘子味吃掉。
“最后两颗橘子味的,我帮你吃掉了,”他说,“走吧,回去了,好冷,有机会带你看日照金山。”
【他抱我了,然后我也抱他。
备份于】
【第一次知道秃鹫原来还会敲门。
备份于】
日照金山在短时间内没有看成,因为连续的阴天和降水。
他们没有急着返程,江措还要庙里帮师父做一些活,顺便帮拉姆打点一下家里的事情,孟醒这几天一直没什么工作,全凭自觉,他就自己看一些案例,练习文书写作能力。
事务所五月份才恢复线下办公,再过不了多久,实习也要结束了。他不着急回去,江措问他要不要跟着去庙里,他想了想,还是摇头。
“我不去了,我看案例吧。”孟醒说。
“嗯,明天带你出去玩。”江措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孟醒被摸得身体心理上都舒服,就在江措的掌心里蹭了蹭。
江措先去了庙里,师父带着一群弟子正在后院讲佛,江措站在角落里听了一会儿,要结束的时候打了个哈欠。
佛学院除了讲经,还开设很多别的课程,今天江措就是来帮忙制藏香的。
他不爱念经,却在手工上展现出很高的天赋,他手很稳,柏木泥混着那吉、藏红花、麝香等各种药材佐以阳光和流水,不用度量辅助工具,直接将木泥挤在砂纸上,也能使线香长短粗细近乎一样。
佛学院的学生普遍年龄不大,没有选择走出村子去外面上学的十一二岁的孩子是主要的组成部分。
这里没有人会觉得江措走出村子是件多么不光彩的事情。
学习新知识不意味放弃信仰,而是掌握了更多的人生选择。
师父坐在边上,江措在他旁边,学生们排成队,一个一个地捧着自己刚做好的藏香给江措看。
“哇你这个做得真好看,有一种独特的扭曲的美感。”
“嗯嗯我们德吉这次不错啊比上次有进步,至少这次不是心电图。”
“你这个……等我想一想啊,哦,你这个藏香的形状很创新,这一大坨一定可以烧很久吧。”
江措拿起那块棕色的固体,认真地看了看,“就是可能不太方便插进香炉里。”
江措说一个就笑一片,平时师父看他们的杰作虽然也不至于骂他们,但这些孩子终归还是比较怕师父的,阿措就不一样,他是很亲近人的。
师父听他乱讲也笑了,拍了他一掌:“少贫这些有的没的。”
然后转头对学生们说:“听到了没有?不合格的都再去做!”
学生们嘻嘻哈哈地结伴走了,吵嚷嚷的在不远处的空地上重新开始作业。
师父坐在蒲团上,又闭着眼睛开始念经,江措蹲在他旁边,左右无聊,就开始找师父说话。
“师父,”江措其实没想好要和他说什么,就叫叫他,“师父,不理我?”
师父仍闭着眼,说:“我看你就是最扰佛门清静的那一个。”
江措笑着说:“也没见你不要我来。”
师父把眼睛睁开了,正好对上江措的眼珠,黑得很纯粹,不叫人看透的完全蒙蔽。
但是师父瞧了他一眼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复把眼睛闭上了:“你有什么想要解的。”
其实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带着困惑来,江措顿了一下,说:“我把拥珠的事情告诉他了。”
江措问过两次死亡会不会痛苦,一次是阿妈去世问强巴,另一次就是拥珠去世的时候问了师父。
师父的回答和强巴差不多,只是他觉得江措对他的说法不完全信任。
他们都知道“他”是谁。师父问,“拥珠去世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江措拿了德吉做的一支歪七扭八的香,在地上画圈,“我也不知道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我几乎不与别人讲过。”
索南对这件事都只是一知半解,只知道江措以前有个朋友,出了意外去世了,是他天葬生涯的开端而已。
江措看着外面那群学生:“可能只是我想不明白的一个点,是我的委屈,是我不想叫别人看出来的狼狈,我觉得我应该也是不想告诉他的,毕竟他能陪我多久呢,说不定明天就回去了。”
“我觉得他完全没必要听这些,他知道了也没用,我又不喜欢他,我不想让任何人了解我,我觉得人类都傻,有时候还没有一匹马、一头牛有感情。”
他觉得有些恼怒,“啪”一声,把手里的香折断了,扔在地上,“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告诉他了?”
【作者有话说】
有人因为动心恼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