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冤枉!”唐俪文扭头看向林岱安,眼睛里写满了“原来是你”,嘴上却咬牙不承认,“你有何人证物证?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敢红口白牙地诬陷我?”
“人都被你杀光了,除了我,自是没什么活着的人证,”林岱安周身散着肃杀之气,“不过,死人也是会说话的,草民获生后,特意找宋州知府沈大人求助,借调验尸官,检验过海岛上那些烧死、毒死、淹死的尸骨,琉璃岛民不属我大殷,骨骼有明显不同。验尸结果一清二楚!”
“你怎知海盗是琉璃岛人?”唐俪文冷笑道,“琉璃岛人早在六年前就被本官剿灭,那些新的海盗都是些从大殷流窜过去的强盗逃犯!”
“是么?”林岱安神情镇定,继续道,“可是,做过海盗的人,横行海上,手中常握武器,手上硬茧与辛苦打捞的渔民并不相同。”
唐俪文哼地一声嗤笑:“烧死的人,哪里还能找到什么硬茧!林岱安,你那些验尸证据未免造假得太过儿戏!”
话刚一出口,唐俪文就神情微变,闭口咬牙不言。
林岱安微微一笑,“唐大人,您当年呈给陛下的捷报,可是只字未提大火,所言皆是您在海上与海盗激战,牺牲大半士兵,才将海盗一个个砍杀死的!”
唐俪文不敢看殷宁逼视的目光,垂头道:“陛下!臣的确烧死了那些海盗,可那也是因为海盗狡猾又勇猛,臣才略施小计,趁他们不备,一把火将他们烧死。”
殷宁寒着脸冷笑,“怎地?别人说你放火,你便改口说是放火烧死了海盗?!给朕的战报也敢作假,你还有什么不敢作假的?那中毒的士兵又怎么回事?哦,朕知道了,你定会说,那些不是我大殷士兵,也是海盗,对不对?”
唐俪文咬牙道:“臣百口莫辩!陛下何不传召海城士兵问一问?”
“海城士兵跟了你那么多年,只怕也只认你唐俪文,早不把朕放在眼里吧!若是此刻你人在海城,说不定已经起兵造反了!”
“臣不敢!”唐俪文连忙跪地磕头,“陛下!臣纵容有千般罪孽,对陛下的一片忠心,却是日月可鉴!”
“六年前的海战又是怎么回事?颜将军的死,是不是你害得?”
“臣怎会做出那等残害同僚的事,更何况宫里唐颜两家比邻而居,臣与颜将军也是多年好友,臣的妹妹与颜贵妃也是亲如姐妹,诬陷臣这一条者,实乃居心叵测,用心险恶之极!”
“是么?”殷宁冷着脸,又问林岱安:“你如此大费苦心,搜集这么多证据,是受何人指点?”
林岱安回禀道:“陛下,草民一心揭他的恶行,并非受任何人指使,而是因为草民的父亲,也在当年颜将军那场海战里命丧!”
唐俪文一听林彦归的名字,霍然转头,咬牙道:“原来你是林彦归的儿子!”
林岱安接口道:“看来,唐大人记性不错,还记得我父亲的姓名。”
他继续对殷宁皇帝回禀道:“陛下,诸如草民这般,亲人无辜丧命的,海城又何其多!草民身为人子,当为父申冤!身为大殷之民,当为百姓昭屈!陛下,天理昭昭!草民就算拼着一死,也要将他的恶行昭告天下!”
殷宁突然转向颜昭唯,“颜蘅,此事涉及你父亲之死,你怎么看?可曾见过唐俪文与海盗接触?”
颜昭唯面无表情,看也不看唐俪文一眼,冷冰冰道:“当年我在岛上被练空桑剜去双目,不能视物,不曾见唐俪文与海盗有什么接触……”
“不过,”他话音一转,“我藏在船上时,倒听人谈论过,说是唐大人往海岛上运送过不少美人,那些美人中,甚至包括……”
他顿了一瞬,才继续道,“包括貌美的官宦之妻。”
唐俪文勃然变色,猛然看向颜昭唯,好像从不曾认识他似的,怒道:“好呀!原来是你!是你在背后捣鬼对不对?你与林岱安勾结一伙来害我,我竟不知你藏得这么深!”
殷宁气得上前大迈一步,几乎要抬脚踹他,“连阿蘅也要害你?!是不是这天底下所有人都在诬陷你?连朕也在诬陷你?!”
唐俪文却一直怒目瞪着颜昭唯,双眼赤红,渐渐地脸色也开始变得潮红。
林岱安蹙眉,忽觉他这幅模样与那日在戏台疯的模样十分相似,当下心中一惊,脱口道:“陛下小心!”
话音未落,就见唐俪文猛地跳起,扑向殷宁,一把寒森森的刀刃抵在殷宁脖子上,口中吼叫道:“都退下!”
众人俱都大吃一惊!
魏典吓得手中卷宗都掉在地上,陛下要是在他大理寺出了事,他全家老小也不用活命了!
心中暗骂傅云帆是怎么搜得身,竟让唐俪文身上还藏有武器,又恨武济川去与傅云帆一道去调取人证,留他一个人面对此等惊心变故。
林岱安与颜昭唯几乎在同一瞬动作,却又都及时勒住脚步,不敢轻举妄动。
“唐俪文!你疯了!要造反不成?!”颜昭唯冷声道。
“造反?哈哈!”唐俪文仰天大笑,“殷宁,你虚伪至极!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你表面对我看重、对我妹妹宠爱,心里却想着怎么抄我的家、怎么把唐家世代累积的钱财,都充到国库里去!老子不如今日将你杀了,一了百了!”